赶走了追兵,可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尤其是瓦格寨的女人,全都灰头土脸的。苏大人这场火,瓦格寨肯定会被烧成一片废墟,祖祖辈辈生活了百余年的寨子就这样没了,能不心疼么?从此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能笑得出来么?
一群残兵败将灰溜溜的朝孟屏寨撤,走出云松林的时候,前边出来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下子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苏瞻的脸皮子抖了抖,麻痹,不会碰上伏兵了吧,如果碰上了伏兵,那苏某人了只能伸出脖子让人砍了。
赢漫文躲在草丛后边,众人屏气凝神,没多久就看到一票人马打着火把出现在山路上。领头一人手持长柄铜锤,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就像一头大狗熊。看到此人,赢漫文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喜色,她站起身,朝着对面摆了摆手,出声喊道:“哎呀,赢大馒头,我在这呢。”
苏瞻和萦袖等人顿时绝倒,赢大馒头,这名字很好很强大。果然,对面那位大狗熊兄台将铜锤杵在地上,嘴角抽了抽,“我的亲妹妹,跟你说过多少次啦,当着外人的面喊大哥,别喊大馒头,你还让不让哥活了?”
来人正是赢漫文的亲大哥赢麟,只因为小时候赢麟特别能吃,尤其喜欢白面大馒头,所以赢漫文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馒头”。赢家祖孙三辈都对赢漫文宠的不得了,赢麟自然也不会生自家妹妹的气,于是乎,赢大馒头的称呼喊着喊着就顺口了。
赢麟的话显然没什么用,赢漫文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伸手捶了捶赢麟的胸口,“大馒头,你怎么来了?”
“嗨,没良心的死丫头,还不是因为你啊?今天一早,南田寨送来了消息,说是葛寨的人绕过了南田山,老祖宗怕你出事,便让我来瞧瞧情况。咋滴,看你这样子,跟别人打过架了?”
“那可不?”赢漫文小脸一寒,将葛多巴突袭瓦格寨,想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事情说了一遍。赢麟气的俩眼一瞪,提着大铜锤怒道,“这个葛冬瓜,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小妹,你们先走,哥哥这就去替你报仇,看我不锤死他!”
“咳咳,大馒头,你看看前边的大火,你觉得葛多巴还追的过来么?”
赢麟张着嘴,两眼发呆,“妹子,你别告诉我,那火是你们放的!”
赢漫文很尴尬的点了点头,同时,那双凤眼还时不时瞄着旁边的苏瞻。苏公子头一低,披风往身上一裹,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可苏公子这么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站在女人堆里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显眼都不行。赢麟歪着头瞅了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呀哈,明白啦,明白啦!”
苏瞻有点懵,缓缓抬起了头,大兄弟,你到底明白什么了?赢漫文也搞不清赢麟瞎咋呼什么,小手在赢麟眼前晃了晃,小声道:“大馒头,你说什么呢?”
“哈,妹子,还瞒着哥哥呢,这个家伙是不是你整天念叨来念叨去的相好的?”
赢漫文的脸顿时就红了,伸手打了下赢麟,“大馒头,你别胡说八道的,这位乃是新任浙江副按察使苏瞻苏大人,他来峨乐山,是有要事找老祖宗商量的。”
赢麟努努嘴,朝着苏瞻眨了眨眉毛,“苏大人啊,哈哈,我这妹妹可没少念叨你,来得好,来得妙,走走走,今晚上咱们一定要喝上三大碗,不醉不归!”
苏瞻脸色扭曲,笑的很僵硬。神特么不醉不归,刚经过一场血战,还不知道后边是什么情况呢,老子有心思跟你不醉不归?再说了,咱们有那么熟么?
不管怎样,能逃出生天,也算是幸运了。苏瞻跟着赢漫文去了孟屏寨,可此时却有个倒霉的人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他浑身黑不溜秋,头发眼眉也被烧掉了一大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离开瓦格寨的孟亭侯。
孟亭侯想着,葛多巴跟苏立言的人马厮杀在一起,场面如此混乱,老子要是借机会把苏瞻弄走,岂不是赚大发了?一路上,孟亭侯静悄悄的跟着,眼看着葛多巴就要追上了,以为机会来了呢,谁曾想苏瞻突然放了一把火。这火来的又快又猛,孟亭侯费了老鼻子劲才从火海中逃出来。
为什么每次碰到苏立言,自己就一定要倒霉,好像从来就没占过便宜。孟亭侯是个执拗的人,从温州府追到峨乐山,都已经扛到这个地步了,突然放弃,实在是不甘心。休息了半刻,孟亭侯便朝着孟屏寨摸了过去,结果刚靠近孟屏寨,一张大网子罩下来,孟亭侯再次成了俘虏。
孟亭侯也是大意了,赢漫文等人可小心着葛多巴的偷袭呢,岂能不严防戒备,结果没等到葛多巴,却逮住了孟亭侯。
今夜,注定是一个伤心之夜。
孟亭侯很伤心,葛多巴很伤心,还有另一个人也挺伤心的,这个人就是冯子珊。
一夜过去,赢麟从青田城跑到峨乐山,就为了保证赢漫文安然无恙,可是冯家呢?峨乐山出了这么大事情,冯家到现在没派出一兵一卒。
冯子珊觉得自己就是一枚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