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楷从江绍南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依依,你竟然——”柏楷咬着唇,话已说不下去了。
陆依呼了一口气,一脸的洒脱,“过不下去就分开了。”
柏楷压抑着满腔的不知名情绪,舍不得,还有隐隐的窃喜。
“我走出了那个围城,不是很好嘛。”她不后悔,即使在千疮百孔之后,她满身是伤。蓦然回,一切已归尘嚣。
自从陆然去世之后,谭玄同整个人都憔悴了,悔恨一点点侵蚀着他。陆然的葬礼他在众人离去之后,独自前往的。墓碑上的照片,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巧笑颜色,霎那间万千花儿都失了颜色。
他凄然的跪在她的墓前,这一辈子都回不过去了。
然然,这辈子是我的错。在你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就明白我这后半生败了。
那边李芬也不淡定了。
“小奕,你让谭东回来。”
谭奕没有理会她,自从那一会李芬从家里出来之后,就坐在她这里。李芬这些年也不会伺候惯了,住在谭奕这里,什么事都不做,连自己贴身衣物都不洗,谭奕每每工作回来,还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原本一个人倒也好,如今李芬整日在她耳边叨念。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妈,你要见他,你自己去,不要拉上我和东东。你们的事,我们不想过问。”
“你个死丫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心,我就是养条狗,它还能冲我叫几声,你呢?你爸不要我了,你还这幅模样?是不是你爸不要我,才趁了你的心?”
“妈,你爱他吗?你知道他爱的是谁?”她无力的喊道。
李芬被她一问,又怒又气,嘴角抽搐着,上头揪谭奕的头。
“妈,你干什么?你抓痛我了。”谭奕躲着她,李芬恨的掐着她的手臂。
谭奕委屈的哽咽着,“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对你来说,我和东东就是你进谭家的工具,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做不到你那样,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她仓皇地冲到床头柜,一把掏出几个存折,“这些是你给我的生活费,还有我上学兼职存下的钱,我这一年的工资都在这,我都给你,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她再也受不了了,实在折腾不起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支撑不住了。
“你是我生的,怎么了,嫌弃我了?你不是一直羡慕陆依和她妈吗,那样的人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一抔黄土。陆然她争不过我的。”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谁?你休想——”
谭奕终于哭下来,“妈,我是想着他怎么样?可是他不是被你逼走了吗?”她大哭着,都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她怎么觉得,她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她到底是欠了谁的了。
陆然的葬礼结束之后,陆依想电视台递交了辞职报告,领导收下,让她等一等。陆依知道这是要向江绍南报告一下,她扯了扯嘴角。
她已经做了选择,就不会在呆在这里。
收拾好行李之后,她看着空落落的家,人去楼空,陆然留下东西,大部分她都捐给了C大,还有一些她留给了柏一帧。
她呼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书,手指不由得摸过他的字迹。过了许久,她拿起电话,短暂的铃声,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
“依依——”他的声音平和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欣喜。
陆依感觉喉咙被卡住,说不出话来,她呼了一口气,闭着眼,“江绍南,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去把离婚证办一下吧。”
沉默。
电话里依稀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江绍南一声轻咳,内心百转千回,他眯着眼,许久才吐出字来,“我会让人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