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有这样的企业?”骆兰英问道。
“这个嘛,我也是听人说的,不太清楚。”姚伟强支吾着说道。其实,这个概念是冯啸辰灌输给他的,建议他这样向金南行署提出来。冯啸辰知道,在个体企业还不能公开成立的情况下,以所谓“社员联营”的方式来瞒天过海,在政策上是可行的,或者说,是当时政策上存在的一个漏洞。
不过,改革开放后第一家披着“社员联营”外衣出现的私营企业,还得等到1982年的年底。冯啸辰给姚伟强支的招,是把这种形式给提前催生了。
涉及到政策方面的事情,又是在地委、行署领导划出的圈子之外的,骆兰英就不敢做主了。她让人安排姚伟强去休息,自己则赶紧给董兆安打电话,向他汇报这个新的情况。董兆安自然也不敢擅专,又与在金南的地委书记柴承祖通了电话,予以通报。
经过一番颇为复杂的讨论,金南地委终于做出了决定,同意使用“社员联营”这样一个名目,将姚伟强的个体工商户升格为集体所有制公司,其实也就是后世最常见的民营股份公司了。既然是集体所有制,当然不能由姚伟强一个人持股,而是需要有几个名字才行。这倒是难不住姚伟强,他一个电话打回石阳,立马就找到了七八个合伙人,当然,这些合伙人只是出个名目而已,实际上与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是打政策擦边球的事情,金南地区就不宜直接出面了。在骆兰英的授意下,石阳县指示社队企业管理局给姚伟强了营业执照,执照上的名称为“石阳县城南轴承经销公司”,这个名字反正也只是一个过渡,等到佩曼到来,双方确定合资事宜后,公司的名称还得再改,这就不是石阳县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了。
再往后的事,就不必细说了。佩曼在董兆安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金南,在公开场合与姚伟强狠秀了一番恩爱,让人觉得佩曼简直就是姚伟强失散多年的表哥。双方在地委、行署领导的见证下,草签了合作协议。
随后,金南行署专门派人陪佩曼、姚伟强前往京城,进行合资企业的登记工作。这个流程需要等待几个月的时间,佩曼只是签了几个字就到桐川去指导轴承生产工作了,姚伟强则返回金南,招兵买马,准备扩大轴承店的业务。金南地区对姚伟强的一切活动全部开绿灯,不敢有丝毫怠慢。
受到姚伟强这个例子的启,金南地区对其他九个“大王”的问题也重新进行了讨论,认为虽然不能与姚伟强的情况类比,但为了避免某天突然再出现一个什么外宾,导致行署工作出现被动,最好还是对这些人网开一面为宜。已经被抓捕入狱的那几个大王都被放了出来,由家人具保,实施监视居住。他们的企业也被解封,只等着国家政策再松动一些,就可以恢复生产了。
被放出来的那些大王们听说自己能够脱厄的原因在于姚伟强,纷纷上门拜访,在艳羡姚伟强的好运之外,也帮他介绍了一些自己过去建立的关系,并且与姚伟强约定未来要互相协作,同甘共苦。
这些事情就不是冯啸辰需要关心的了,姚伟强的弱小,只是因为他的地位,要论起经商以及在社会上周旋的本事,姚伟强丝毫不比冯啸辰更差。冯啸辰给他提供了平台,姚伟强自然能够打出一片天地,冯啸辰要做的只是等待收获的时节而已。
春节过完,冯啸辰离开南江,返回了京城。一到单位,他就听到了一个可喜的消息,由胥文良、崔永峰署名的学术论文《1700毫米热轧机工艺优化》一文在轧钢领域的国际顶级期刊上表,立刻引起了全球轧钢业界的轰动。无数的业内专家和学者纷纷致信,要求索取更进一步的细节资料。日|本三立制钢所和德国克林兹公司的人员都已经飞到了中国,准备与秦重方面商谈合作开新型轧钢机的事宜。
“胥总工和崔副总工已经来过一次重装办了,是专程来向你致谢的。他们说,他们这篇文章的思想,主要都是来自于你的启示。胥总工还说,他原本是想把你的名字署在最前面的,是你坚决不同意,他们才作罢了。不过,在文章里,他们可是特别对你提出了鸣谢。”罗翔飞向冯啸辰说道。
冯啸辰微笑道:“胥总工他们太客气了。其实我只是和他们聊了一些想法,具体的设计都是由他们做出来的,我根本就不懂。他们的文章我事先看过,我提出的想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的展,其中不乏有意义的真知灼见。”
“你还是有些家学渊源的嘛。”罗翔飞道。不过,他并不打算多谈这件事情,而是对冯啸辰说道:“秦重方面,根据你的提醒,提前对文章里提到的几种设计申请了专利保护。三立和克林兹想按照这些新的设计思想来开轧机,必须要征得秦重的许可。过去是我们求着西方企业,现在也轮到西方企业求着咱们了。关于与三立和克林兹之间的合作,你有什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