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运输任务是真的,但再紧急,也不至于连两节车皮都挤不出来。说到底,就是红矿把人家给得罪了,人家等着机会为难他们呢。红矿的这批进口配件,是矿上等着用的,好几台进口的挖掘机、自卸车都趴窝了,老头着急上火的,一天两个电话催办事处解决,人家铁路分局也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样出手,就是要让老头难受。”王根基道。
冯啸辰咂舌道:“这老头得把人家得罪成啥样子啊,人家才会这样刁难他。”
王根基道:“我问过了,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老头不会做人,让人家觉得不痛快了。上次铁路局有位领导到湖西来视察工作,振山铁路分局安排他到红河渡那边的名胜去参观,下来的时候顺便到矿务局去看看,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为红河渡铜矿的矿石一直都是靠铁路运输的,算是铁路上的重要业务单位。
结果呢,矿务局倒是让人家去看了,到中午接待的时候,老头非要坚持只能是四菜一汤,而且不许上山珍海味。好家伙,人家去红河渡,就是冲着红河渡那边的山里野味去的,老头愣是没让人家尝到一口。你想想,这还能不得罪人?”
“这么说,是铁路局那边的领导不高兴了?”冯啸辰问道。
王根基摇摇头道:“这倒不一定,很可能是振山分局这边觉得折了面子,所以憋着要给老邹一个难堪。”
“我觉得也是这样。”冯啸辰说道。
事情是很明白的,铁路局下来一个领导,分局这边自然要悉心照顾。结果红河渡矿务局给这位领导一个冷遇,或许都算不上是冷遇,只是没有达到分局所希望的那种热情而已。领导对于这样的事情也许不在乎,但分局肯定是觉得不爽的。在铁路分局和红河渡铜矿的关系上,前者是提供服务的,后者对前者没有任何用处。你作为求人办事的一方,不给别人面子,别人还能不收拾你吗?
当然,鉴于红河渡矿务局的地位,振山铁路分局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以免落下把柄。他们借口有紧急运输任务,把红矿的物资压上几天,这是谁都挑不出毛病的事情,但却足够让老邹难受一阵子了。
你老邹能够在矿务局内部耍横,你还能跑到铁路分局来飚吗?要说大道理,人家准备了一箩筐。你们不是喜欢公事公办吗?你们不是特别讲原则吗?好啊,我们现在也讲原则,你们能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邹秉政就算亲自出马,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问清楚了这些情况,冯啸辰也就理解王根基为什么不去联系在铁道部的关系了。这是红矿得罪了铁路系统的人,算是私仇,王根基动用私人关系来解决,相当于替邹秉政背了锅,这种事情就算是办成了,也足够恶心的。
“那么,你是怎么和振山分局交涉的?”冯啸辰问道。
王根基道:“我去找了调度处,他们用紧急运输任务来搪塞我。后来我又去找了分局领导,见到一位副局长,他还是这套说辞。我跟他讲了大道理小道理,还亮了我的工作证,他对我倒是挺客气,还让人给我安排饭菜,请我喝了酒,但车皮的事情,就是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人家是等着老邹亲自上门呢。”冯啸辰猜测道。
“没错,我也看出来了。”王根基附和道,“他们也不是真的想坏红矿的事,因为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就是想让老邹亲自出马,上门去服个软,人家有面子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只要老邹不出面,别人谁去都是白搭。”
“但老邹肯定不会去的。”冯啸辰道。
“问题就在这啊!”王根基拍着大腿道,“以这老头的脾气,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哪会愿意去服这个软?可是,他不来,事情就解决不了。人家肯定要拖够日子,然后才放行。这样一来,办事不力这个责任,就要算在我头上了。到时候我还有什么面子去跟他谈自卸车的事情?我看出来了,老头肯定也知道这是一招死棋,人家用这件事来恶心他,他就反过来用这件事恶心我们重装办,真特喵的阴险。”
“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铁路分局走走,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说服他们放行。”冯啸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