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十二娘揉了一把脸,坐起身子跟她解释:“那些被掳走的人,在鬼和尚的感应中,似乎是被藏在了什么阴气极盛的地方。他还想抓住幕后之人,便不能打草惊蛇,他自己身具极阳灵力,只要一踏入那地方就会被察觉,到时候他还如何去抓住幕后之人,所以他才会希望我这个身具阴气的人先行进入,与他里应外合的配合一番,好顺利抓住那人。”
昭乐听了便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可以做到,不需你去冒险。”
十二娘抱着手臂,打了个呵欠,“可我身上阴气重,你比不了,只有我去才是万无一失。”
昭乐反问:“你身上阴气重?为何?”
十二娘:“……”还能为何,自然是因为她死过一次,差点没上奈何桥,又被人千方百计拉了回来,自然身上就带了寻常人没有的阴气了。
“哎哟这么晚了,我困得要死了,小祖宗你就别问了,让我睡一觉成不成?”十二娘说完,脑袋往后一仰磕在案几上,闭着眼睛鼾声连天的睡着了。
昭乐:“……睡觉时莫要有鼾声。”
下一刻,十二娘翻个身,鼾声没了。
昭乐望着十二娘背影,伸手摸了摸袖中一只玉雕小鱼,垂下的眼中,一片思索之色。
第二日,鬼和尚带三人去义庄旁边的一个宅子里见了一位老妇人。这老妇人身形佝偻,头花白,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眼睛似乎也看不太清了。几人进去院子的时候,正巧见着那位老妇人提着半桶水艰难的往屋子里移动。
她弯着腰,脸上手上的皮肤都皱的厉害,看上去干瘦的,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
老妇人脚下一个不稳,忽然往前扑去,手里那半桶摇摇晃晃的水也倒向一边。只是眨眼间,刚才还在十二娘她们身边的鬼和尚出现在老妇人身旁,一把搀扶住老妇人,而那半桶摇摇晃晃的水在鬼和尚脚尖轻轻一踢后,也稳稳的立在一边,没有洒出一点水。
老妇人反应有些慢,那双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眯起,仔细瞧了瞧扶着自己的人后,就露出一个笑来,干涩的嗓音说:“哦,是小师傅你呀啊,你还没走呢?”
鬼和尚将她扶到一边,温温和和的说:“阿婆,我说了要帮你把老伴和孙子找回来的,现在不会走。”
那阿婆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闻言就叹了一口气,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愁苦和悲伤的神情,她摇摇头:“我家老头和孙孙找不回来了,就像阿祥家里的媳妇,程老叔的侄子,和其他那么多人一样,找不回来了。族里的年轻人们,县里的衙门都不找了,小师傅你一个人怎么找得着啊。还是算了吧,莫要再连累你了。”她说着,抬手擦了擦眼睛旁边溢出的浑浊泪水。
“阿婆,莫把眼睛哭坏了,等几天你的老伴和孙孙回来,你都要不认识他们了。”鬼和尚在一旁耐心安慰着,看上去非常靠得住。
见到这个时候的鬼和尚,昭乐的目光里满是惊讶。这还是昨晚上那个让人一言难尽的鬼和尚吗?现在这和尚简直浑身上下都散着良善的气息,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他是个心怀慈悲的出家人。
十二娘倒是不怎么意外,见到昭乐眼里的惊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简单的去判断一个人,毕竟很多时候,你能看到的只是属于一个人的某个面。”
昭乐看了她一眼,“你偶尔说话的语气,很像是我的长辈。”
十二娘:“……唉,经历得多心态就不年轻了,瞧着你这种外表水灵灵的小姑娘,难免忘记你的年龄嘛。”
十二娘就不明白了,昭乐这都几十岁了,跟金宝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怎么吵起来的?遥想当年,昭乐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如今再见,怎么就成了这幅‘全世界都他娘的对不起我’的恨天操蛋模样?这难不成又是她这个当师父的锅?
“唉。”十二娘叹着气把剩下的面装好,送到了前面的堂中。
脸上有刀疤的刀疤子这一连几天都来吃面,今日他吃完面,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与十二娘说起话来。
“十二娘,我看你这几日都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在烦恼些什么事?”
十二娘瞅也不瞅他一眼,只扯了扯嘴角。
刀疤子又意味深长的说:“金宝那小东西这几天也经常咕咕囔囔的在埋怨,啧。”
察觉到这话中的查探之意,十二娘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刀疤子被这一眼看的心中一寒,生出一些想要后退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倒向心中贪欲,牢牢坐在原地,迎上十二娘的目光,“十二娘是聪明人,我刀疤子这话放在这里了,只看你怎么选。”
金宝出来时恰好听见刀疤子这一句,不知为何他感觉气氛有些奇怪的凝重,忍不住就躲到了十二娘身后。十二娘则冷哼一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