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下午一点。男人调好了手机闹铃回到护工房也倒在了床上。昨天流血过多,这会儿他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不一会儿男人也睡着了。
闹铃声将男人从睡眠中叫醒。他设的闹铃是两点半。
男人从床上起来,轻轻地走到了采月的卧室门前。他伸手刚要去推门犹豫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推门的手势微微握起变成了敲门。
“该起床了,2点半了,离探视时间还有半小时。”
说完男人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动静,想知道采月醒没醒。听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样子,男人又重复地叫了一遍。
叫完以后男人不禁在心里自嘲起自己来:“可笑,谁能想到你居然当起女人的闹钟来了?”
男人连叫两遍听屋里还没有动静就伸手要去开门。手刚握到门把手,门就自己开了。采月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他面前。
“我以为你还没醒所以想叫醒你。”男人罕见地解释了一句。
“嗯,我知道。你叫了我两遍。谢谢!”
“你觉得怎样了?今天外面很冷。”
“我没事。这离医院近,几步就到了。我穿得挺厚的。”
男人伸手又想探一下采月的额头,她头一扭,没让他碰。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采月一眼就转身走到了客厅,在沙上坐下了。
“你在这再呆一会儿,等我从医院回来我给你换药,你好好休息一下。”
男人没有回答。采月不再多说什么走到大门后就要开门离开。男人对面前这个女人实在越来越搞不懂了,她就如此相信我吗?
“你留我一个人在家就不怕我偷你家东西?”
“你是小偷吗?”采月看了一眼男人,反问道。
“我当然不是。”
“我也相信你不是!”说完她就开门离开了。
采月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如此信任,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可能的确危险,但绝不会做那种小偷小摸的勾当。这是一种直觉或是阅人经验吧。
她虽然不能说阅人无数,但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摆地摊时接触过各种小市民和中下层劳动人民,毕业后在职场又在各种应酬场合和各种社会精英打过交道,她自有自己的一套识人之法。
家属进重症室探视必须穿上防护隔离服、戴上防护面罩和帽子。
不等采月开始进行这些程序,护士只听了一下采月说话的声音就问她是不是感冒了,采月说是的。
“患呼吸道疾病的家属严禁进入重症室。”护士一句话就宣告了她今天的探视计划失败。
采月本想央求护士的,但想一想就又没有,因为这是关系到妈妈生死存亡的大事。
无奈,她只能求护士让她在病房外看妈妈一眼,和妈妈打一声招呼,否则她怕妈妈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不能来看她,她想让妈妈安心养好身体。
护士请示了医生后同意了。
肖玲是个坚强的女人。现在这段时期是最痛苦最难熬的术后恢复初期,但她依旧在每次见到萧天和采月时都对他们微笑,表示自己很好。
萧天和采月从医生那里得到的信息多少也能想像一些肖玲身体的痛楚。既然无法替她承担这些痛楚,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她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移植肾正与她的身体在慢慢融合,功能启动也越来越顺利。
一家人就这样都彼此安慰和鼓励着,共同度过生活中的这一段艰难时光。
从医院出来,采月有些悻悻的。这种情绪一直到她回到家时依旧没有消失。当她推开门时看到男人正站在门后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要到三点半才探视完吗?”男人脸上是一副表示意外的神色。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男人我才不能看我妈妈的。”采月冲着男人就大吼起来。
“和我有什么关系!”男人觉得莫名其妙。
“就是因为照顾你我才会感冒烧,就是因为感冒烧我才不能进入重症室看妈妈。我想妈妈!妈妈好可怜!”采月说着说着就伤心地大哭起来。
男人皱了皱眉:“你哭什么?这次看不了,下次再看就可以了。”
“你知不知道妈妈每天就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见到亲人,你知不知道妈妈是为了我才这么辛苦得这个病的,你知不知道妈妈现在是一个人躺在床上闯鬼门关的?”采月见男人一脸平静与他无干的神色,越激动起来。
看着妈妈一个人躺在重症室的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导管,身边是一堆冰冷的监护仪器,采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刺得生疼,她真恨不得自己躺到那张病床上,把妈妈身上所有的痛都移到自己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