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裘岩的吼声,她才猛然间清醒过来,迅速地冲到裘岩身边,蹲下来在裘岩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打120。萧天却艰难地拽住了她婚纱的裙摆。
“已经…来不及了。陪我!”
采月双腿软地也跪在了地板上。
萧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朝采月伸出了他的一支手,“不可以…嫁给他!”
采月连忙双手用力地抓住了萧天的手,急切地应道:“我不嫁了。萧天,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好起来,我谁都不嫁!”
萧天笑了一下,“这回…怕是…真的好不了了。你…还…怀疑…是我…杀了妈吗?”
“我相信你!我不怀疑你,不怀疑你了!你要好起来,萧天,你一定要好起来!”
采月的眼中此刻满是惶恐,她感觉到她手掌中萧天的那支手越来越凉、越来越没有正常人在夏日里应该有的热度。
萧天紧皱着眉,说话越来越困难。
“记得吗,我…说过,要…我放…手,除非…我死,除非…你死。现在…我终…于可以…对你…放手了,你…高兴了吗?”
采月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高兴!我不要你放手,我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萧天,你不要有事!千万不可以有事!”
采月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萧天的生命正在快速地离她而去,他那几分钟前还那么有力的手掌,此刻却是越来越无力地要往下滑。
她双手握着萧天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怀中!不,她不要他放手!绝不可以放手!
眼前这一幕就仿佛是历史在重演。
两个多月前,程怡也是直到亲眼看到赵飞胸口流着血、死在她的怀中,她才终于觉悟。那是多么沉重的代价!而且是最无可挽回的代价!
这一刻,采月后悔了!
为什么非要把路走到这个地步,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裘岩一再地劝过她,欧阳晴也再三地说要相信他,就连对萧天印象不佳的刘艳红都对她说过,萧天不应该是杀妈妈的那个人。可她为什么非要那么偏执,非要认定是他杀了妈妈?逼得他只有以死表明自己的清白。
采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眼泪一出眼眶,她立刻地就泣不成声了,“萧天,我…错了!你…不要走!求你!”
萧天又无力而艰难地笑了一下。
“你…上回说,那是…你为我流的…最后…一滴眼泪。现在,你又为…我流泪了。我…死而…无憾了!只是,从此,你…不要再哭了!让我…看着…你的笑…离开,不要…眼泪!”
采月赶紧擦去了自己的眼泪,她想要努力地笑,嘴角努力地想要弯起,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猛往下落。
萧天却已经耗完了他所有余下的力气,等不到她再试第二次。
他的手无力地从采月的手掌中滑落,他那双从她15岁时起,就一直存在于她脑海中的美丽的凤眼,也终于是缓缓地闭上了。
采月跪坐在萧天面前,呆了足足有好几秒钟,没有哭、没有眼泪、更没有喊叫,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已闭上双眼的萧天。
一会儿以后,她缓缓地、用力地将萧天的身体,从裘岩怀中搬到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
她的一只手颤抖着、轻轻地抚摸着萧天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才突然高高地抬起头,向天凄厉无比地嘶叫了一声,闭上双眼,眼泪这才无声地、如雨一般地,再次窜窜落下。
她任性过了,她的仇恨终于消解了!
这结果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只是代价也远比她预想的要沉重得多,那是萧天的永远离开!
这个最爱他的男人,也是她自己最爱的男人,现在终于不会再骗她了。
他睡了,永远地睡了!
再也不会有任务找他了,再也不会有压力临到他了。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讨厌地管她减不减肥、每餐要吃几碗饭了。
只是,也不会有人再像他一样地,为了要给她做她只能吃一个的蟹黄汤包,而在厨房里忙碌整整的一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