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一痒,风尘便醒过来。睁眼就见天色已经大亮,天空的光线更白的有些刺眼,心头恍然,这是下了一夜的雪。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晃,又次轻轻在他鼻尖扫了一下,却是趴在他胸口酣睡,很不见外的大仙爷——含沙!这一下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风尘不禁一笑,猛的坐起身来。
趴在胸口的黄鼬一个骨碌就骨碌到了他双腿之间的被窝上,然后便盯着他呲牙不已。
风尘强调:“可是你先捉弄我的……”
可含沙却不和他讲这个道理——
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妖怪,都是不怎么讲“道理”的,含沙跳起一道黄影,抱住他的手,就一阵咬,前爪搂抱,后抓踢蹬,风尘只是无语的看……都是成仙的人了,要不要还这么幼稚?你说你喜欢路易威登,喜欢那啥也就罢了,这和小猫一样的小脾气,是闹哪样呢?“那个,我错了还不行么?”含沙略微的停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咬、蹬——这算是道歉的语气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好伐!
风尘……
“行行行,我诚恳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就你可以欺负我,我不能欺负你,别咬了,饿不饿?”
含沙这才放开他,没有再闹。
起来收拾了被褥,风尘便将门推开,贴着门足足背(在角落里堆积)了两尺厚的雪,幸好门是朝里开的,要是朝外开,也就开不开了。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冷风刺骨,一层雪沫在风中掠地飞扬,足足飞起数米高,更有一鳞一鳞的,在风吹动下如同海浪一般的蠕动,一些风中的尘埃贴在地上,形成了黑色的波纹。远处的小山丘,林带都是白茫茫的,是一片白色的海。
风尘吸一口气,那一口气真冷,让人从里到外的感觉到一股凉意。那不是一种冷,而是一种浸透心底的凉。
他逆反先天,成就婴儿,已经算得上是寒暑不侵。
只要不是去了南极、北极这样的极端环境。
又怎么会冷?
怎么会怕冷?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这大气,让人的心胸为之开阔。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自家的门前清理出一条路来,房子周围也要将雪清理开。不然这集装箱可受不了雪水的侵蚀,很容易就会生锈、腐朽……
“啪!”
门重重一合,震出一声闷响。
白晃晃的一片被隔绝。
风尘取了铁锹,便又开门,含沙稳当的盘踞在他的肩头。风尘问:“我去铲雪,你也去?”
含沙便跳下来,正落在他的铺上,钻进了被子里。
风尘笑,便站在屋内门口,一铁锹一铁锹的将门口豁开了一条一米来宽的道路,露出被雪浸的发黑、发褐色的泥土,踩在上面,是一种硬朗的、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实在。清理出的雪,风尘将之随意的抛洒左右,有了一条道路后,就将房门关上,却是怕冷气进了屋子,将房间内的暖意冲散——他的集装箱房可没有生暖气、煤炉之类的,热气一散,再要积蓄出来,却不容易。虽然他已经是寒暑不侵的体质,逆反了先天,可那种冬日的冰凉却依然并不好受……
遂,又将集装箱房的前后左右都清理出黑色的土地,又清了屋顶的积雪,整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一种淡淡的热。
清完雪后风尘便回了屋,将昨夜收入屋中的兔子、鸡鸭都放出门去,稍事活动了一番,喂了吃食。自己则是悠哉的靠着床,端着一本《道德经》继续咂摸,越是读,就越是能感觉到那种玄妙、难言的意味。
整本《道德经》,有关于道的篇章,他已经咂摸了许久,德、经两部分,亦粗略的读过三两遍。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天地之始……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这些经文已经碎开来在他的心中驰骋、组合。
由原本的混沌,变得清晰……
这个世界……本就因“我”的认识而存在,当“我”生出后,世界便在“我”的认识中,逐渐丰满,而那丰满起来的认识,是一种耳、鼻、口、舌、触、意对外界的反映、整合,此谓之“道”也!而此一切的发端,却并非是“道”而是那一“玄牝之门”,亦可谓之曰:众妙之门。
故,有欲以观其妙,无欲以观其缴,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很清晰,很明确,但要理解,却要刨开一切的已知。
理解这一众妙之门、玄牝之门,他却足足用了半年多的咂摸,以哪种婴儿一般的纯粹,日复一日,才终究理解。
那一道门就是外界、内界的门户。
内、外相通的门户。
外界的一应,透过这一门户,反映于内界,这便是道。这一个道,壮大、发展,成为一种成熟的体系,那便是德。将内界的德,反之于外界,用内界的认识,去作用于外界,这便是一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