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流经过嗓子眼时干燥而炽烈,像极了沙漠中的风。肺叶就像是一台漏气的风箱,呼哧呼哧的湍喘……
上一次经历这种痛苦、干呕、难以忍受的时候,还是在初升高的体测,在那之后便从未体味过了。
风尘呼吸的急,气也喘的湍急,他并非体力上不如美雪,只是因为不会跑——
跑,是一门学问。
短跑、长跑、中途跑……都是一种经验,一种总结。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训练、揣摩,纵然是告知其中的诀窍,也是无法掌握的。梅雪却还能开口说话,并且只是略微显得有些气喘,声音并不虚弱,也连贯,她问:“风尘,你能不能坚持啊?”她问了一句,还特意放慢了一些速度,这让风尘轻松了许多。一慢下来,他的双腿、呼吸、心跳都得以轻松,竟是变得平和了几分,风尘回道:“还行。”
又跑了一段,梅雪压着速度,慢下来后,她的呼吸同样在恢复。梅雪道:“你体力不差,耐力也还行,就是没有长跑的习惯!”
事实也的确如此。
“嗯,跑五千米这还是第一次……”风尘点头,他的呼吸已经匀称。
他逆反先天,成就婴孩儿,却要比常人更善调整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身体的内在,还是外在。
梅雪笑一下,说:“你可比张天野那个小子强多了……我也试着带他跑过,就拉了一下他的极限,五千米跑了一千米,人都瘫了。”她一边跑,一边讲,“你是不知道,当时可吓了我一跳,那小子躺在地上,脸叫一个白,都白的发绿了,嘴里还吐白沫……”
风尘心说:“这是给人拉瘫了啊……”口中道:“不会吧,这么严重……”
“他虚……”
梅雪的这个评价,估计要是张天野听了,一定要跟她拼命。
“我呢,每天早起跑一个五公里,已经是一个习惯了。小那会儿就住在军属大院里,一出门见到的就是当兵的训练,早上没睁眼呢,听到的就是起床号……从小,就是这样。起床号响了,就起床,士兵训练,我也跟着练。他们跑五公里,我也跟着跑五公里。他们四百米障碍,我也四百米障碍……你知道我当年可是有一个很厉害的绰号的……”
忆往昔,梅雪眉飞色舞,兴致盎然——那显然是一段足以让人回味美好的青春,是儿时最为快乐的一段岁月。
“什么绰号?”
梅雪恶行恶像的亮了一下自己的小虎牙,哼哼一声,说:“新兵杀手,你怕不怕?”
风尘:“啊?”
“五千米跑,我的速度在男兵里面都是优秀级别的。所以,新兵的时候,那些班长啊连长之类的,总会拿我和他们那些新兵蛋子比较……丢脸,真丢脸,连个女生都比不上,人家比你们小,跑的还比你们快,今儿谁要是跑的比那位女生慢,早饭就别吃了,加练……”梅雪神气活现的学了一段,听的风尘莞尔。
脑海中想象出一群新兵,跑的和狗一样,却被梅雪一骑绝尘,又惊闻没了早饭还要加练的噩耗之后的那种绝望……
怎么就感觉那么有趣呢?
觉着有趣,他的嘴角就自然而然的,勾起了那么一丝浅笑。梅雪坏笑,说:“咱们还有最后一千米了,冲一冲怎么样?”
“好!”
风尘很是干脆,这一声也中气十足。
被梅雪在开头的一段路程拉了一下,又放下速度平缓了一段,四千米已经过去了,但他却并没有了那种累的感觉——反倒是全身活动开了,一股说不出的,温温和和的热弥漫了四肢百骸,整个人舒爽的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自身的心跳、呼吸、血液的流动也都感受的更为清晰,更为鲜活!
对于“气之所至,形之所以奋也”的感受亦更加的清晰,身体的整体运动和局部的变化,运转,也更为精细。
相比于平静,在运动中,原本隐藏的东西,也逐渐显露的清晰……
一动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