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怀忠这人生得相貌堂堂,个子不高不矮,只看外表,是很难猜得出这人是个太监的。即使他开口说话,声音也并不象别人想的那样,觉得太监都尖声细气,听着让人不舒服,褚怀忠声音也和一般人差不太多。
这人嘴也挺严的,以前他对顾昕可是一点儿口风也没露过。
当然了,他只对皇上忠心,皇上既然不说,他肯定把嘴闭得比蚌壳还紧。
褚怀忠进来禀告的也是关于刘太妃的消息。
但他和太医说的不是一样,张口就扔了个雷。
“高太监回禀说,刘太妃应该是被人堵住口鼻窒息而死,用的应该就是刘太妃床上的枕头。”
顾昕半张的嘴一时合不上了。
居然真是被人害死的。
“找得到下手的人吗?”
顾昕把衣襟拢了拢。
这宫里真是……
怎么说呢?
看起来,面上是一派富贵繁华,规矩森严。但是把这层表皮揭开,下头各种龌龊肮脏的烂事儿都有。前头顾昕就遇到投毒,刘太妃这儿居然直接把人捂死了。
“已经找着了,下手的那个太监就是万寿殿里干杂活儿的,名唤添喜,这个添喜避过值夜宫女进了刘太妃寝室,下手之后回了自己住的屋子,用腰带自缢了。”
行吧。
顾昕怎么觉得一点儿都不意外呢?
宫里的事总是这样,这个太监杀完了人就自缢,这也是一种灭口,总之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让人不能再追查下去。
但是想也知道,这个下手的小太监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他一死,想要从他身上再追查幕后之人,那可就要难得多了。
皇上没有说话,但顾昕看得出来,皇上这会儿是动怒了。
肯定啊。
在后宫里居然有人这样肆无忌惮,太妃想杀就杀,灭口都不带一丝犹豫,皇上能不动怒吗?今天能杀刘太妃,那明天是不是能摸进会宁宫?后天是不是就能潜进勤政殿了?
这样明晃晃的杀人,幕后之人是真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也没把宫规律法放在眼里。这人要不赶紧挖出来,以后顾昕觉得自己都不能安心睡觉了。
是什么人干的呢?为什么呢?
顾昕对着皇上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刘太妃呢?”
“你觉得刘太妃在宫中没有仇人吗?”
那肯定有。
刘太妃当年得宠过,风光过。宠妃是个什么意思?顾昕可太知道了。哪怕她什么也不干,也有一堆人恨着。更何况,刘太妃当年应该也不是个软柿子,很有手段,宫里恨她的人一定有,而且不是一个两个。
但恨是一回事,杀人是另一回事了。大多数人都只是一般人,轻易不会起杀心。就算仇结得深,想置对方于死地,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到。
所以这个既想让刘太妃死,并且干脆利落就把人除掉,紧跟着就灭口的人,在宫里肯定也是号人物,绝不是默默无名之辈。
顾昕握住了皇上一只手。
本来她这么做,是有些安慰的意味,毕竟为了这事儿把自己气坏了多不值当。但是握住以后,她就舍不得松开了。
皇上的手特别暖和。
这可比什么暖手罩、手炉都强多了。
皇上有些误会了她的意思,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不用怕,这事很快就能查得水落石出。”
顾昕嗯了一声。
经过昨天的事,听了皇上跟她说的那些话,顾昕虽然还是没有想起过往,但是她觉得和皇上……更亲近了。
不是说以前就不亲近,毕竟皇上这些天,每天晚上都是宿在会宁宫的。而且两个人早就不用分睡两个被窝了。
这种感觉很玄妙,要让她说,她也说不清楚。
但是……嗯,现在她在皇上面前更放松了。
“时候还早,要不再补个觉?”
顾昕打了个呵欠:“不了,天这么冷,衣裳穿穿脱脱的太麻烦,再说冬天睡回笼觉,越睡越没精神。传早膳吧,吃饱了好干活儿。”
外头雪依旧没停,还在飘着碎雪,星星点点无声无息的落下。庭院中竹枝被积雪压弯,忽然间有风吹过,雪粉扑簌簌落下,竹枝一下子又直了回去。
顾昕给自己盛了碗粥,顺手也给皇上盛了一碗。
宫里有宫里的讲究,尤其过年的时候,说话,行事都要讨个吉利,连用膳也不例外,连喝的粥,都要取个吉利名字。万一那些宫女太监一个口误说了不吉祥的字眼,还要受罚呢。
不管是国泰民安,事事如意,喜上眉梢,今天这桌上都有。
照顾昕看,这一套大可不必。就这么平安、如意的喊得山响,其实根本不顶用。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刘太妃还会在这时候死了?
大过年死人,这平安在哪儿?如意在哪儿?喜庆欢腾的气氛被这件事一扫而空,香珠肚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回。
娘娘昨天多风光啊,众星捧月,人人艳羡。本来等正月十五那还要好好热闹一番的,现在可好,全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