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只有罗海听懂了。他欣慰的看着方见,仿佛看着一件珍宝:“唉。有你这么个儿子,你爹还真是幸运。”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方见也不可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兀自在那里大叫:“都中午了,怎么饭还没有好?大家加把劲,赶快排宴。去把好酒都弄过来,今天我陪着大家好好喝一顿!”
村民们心思淳朴,最喜欢的就是方见这样不装B的。不过片刻工夫,热腾腾的酒宴就摆上桌子。村里的宴席,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和原生态。大块的兽肉摆在硕大的盘子里,冒着沁人的香气。一坛坛的美酒摆在桌面,硕大的酒碗高高摞起。方见等人被大家安排在中间的席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们包围着,跑都没有地方跑。
方见最不怵头的就是这个。他高高的捧着酒碗,不断的跟大家干杯。敬完头人、又敬乡亲,最后连大娘大婶都敬了一遍。直到最后敬了一个小娃娃一口,把孩子辣的哇哇大哭。
这时,马梅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急忙跟罗海等人聊了几句,然后拖着方见急匆匆的离开了罗家村。
“着什么急嘛。”方见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多好的机会,跟广大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你们还是有些太矜持了,已经逐步脱离了世上最广大的一个群体:劳苦大众。”
“你快算了吧。”孟英哼了一声:“一会儿把村里的小孩子都弄哭了,看人家的家长不跟你打成一片。”
哄笑声中,众人一起奋马扬鞭,向着庆州府方向飞驰而去。
有人欢乐有人愁。
魏家后院的大厅内,忧郁的气氛弥散着。魏坤听完魏雨亭从拍卖会上方见那里得回的信息,良久不语。
“或许,方见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并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魏竹亭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桌案思忖道。
“要说方见一点线索都没掌握,肯定不现实。”魏雨亭笃定的说道:“要不是得到了有力的线索,他怎么能够一口说出账簿的事情呢?”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魏竹亭摇摇头:“徐凤这个贱人,死不足惜。可恨她临死前还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了家里人,最终成为裹胁我们的砝码。”
“方见的意思,似乎认定了是徐家杀害了他们的女儿。”魏东亭说道:“此事暂且不论。万一账簿真的落入方见手中,对我们来说就是塌天大祸。”
“徐家拿到这么重要的证据,必定会隐藏得十分机密。”魏雨亭摇头说道:“说不定是方见在诈唬我们,想要乱中取胜。”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魏东亭急道:“你看当晚方见的神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要不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他敢把这件事随便说出来吗?”
“此子狡诈。虚虚实实,嘴里没有一句真话。”魏竹亭长叹一声:“摊上这么个对手,算我们倒霉。”
几人不再说话,一起望向居中而坐的魏坤,等待他的决断。
“此事,不管真假,我们都不要理他。”思忖许久,魏坤疲惫的说道:“即使方见拿到了账簿,我们也来个死不承认。到时候,让他去漫天里找寻能够切实拿下我们的证据去吧。”
“就这么定了。”他摆摆手:“你们都去吧。这些日子小心些,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魏府后宅。
清冷的小院中,残败的荷叶漂浮在院子的小小池塘,秋风卷起一片枯黄的落叶,落在绿汪汪的水面上,一点点的颤动着飘向池心。
半开的窗棂内。媚娘收回有些迷惘的目光,清瘦的身躯仿佛为秋风所感,微微抖动着,带起一声轻咳。
一只年轻的手从旁边伸过来,为她披上了一件斗篷:“秋凉了,小心身体。”
“家都败成这样子了,要身体有什么用?”媚娘摇摇头,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用斗篷把身子紧紧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