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塔寺。
南雅上完了香,就跟知客僧要了一间禅房。不一会儿,尹随就悄悄的来了。
“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见我,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尹随一进门,看着南雅,便有些气恼的道,这个时候,如果叫人发现他和南雅私下会面,那之前,他经营的一切就会毁于一旦。
“尹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你想过河拆桥是吧,我现在可是为你养儿子。”南雅听到尹随的抱怨,不由恨恨的道。
“你胡说什么,这种话能乱说吗?”尹随怒瞪着眼道。
“乱说,我可没乱说,听说,你那三姨娘可是天天在家里找儿子,这一找就找了六年了,每天就抱着个枕头呵呵傻笑,疯成这样,你怎么也不请个大夫瞧瞧,太无情了。”南雅嘲讽的道。
看着南雅的样子,尹随忍着怒:“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你当时让我帮你找个孩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我一时到哪里去找?我可是为了你,把自己的儿子都搭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说了那么好听,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想学那吕不韦,为自己偷一个国家,于是我就成了你的桥梁。”南雅气道。
“南雅,别太过份,耍耍小性子可以,但过火了会丢命的,说吧,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可是宝藏有什么消息了?”尹随阴狠的道。
“我……”南雅看着尹随阴沉的脸,背不由的一阵发寒,才知道自己过火了,不由抿了抿口水才道:“宝藏还没发现,不过,我的人发现另外一个事情。”
“什么事?”尹随问。
“那个沈四郎是女子。”南雅道。
“你说什么?沈四郎是女的,你确信?你去年的时候不是认了个义妹吗?还让他们成了亲,怎么可能这个沈四郎是女的呢?”尹随不可思议的道。
“那杨柳儿是被沈四郎从官奴院里救出来的,两人关系好的很,自然要帮沈四郎瞒着。”南雅夫人道。
“是这样,那她女扮男装潜在太子身边为的什么?嗯,很可能是为了给贾庆宇报仇,这对我们没有影响。”尹随说着,却突然觉得杨柳儿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怎么没影响?以前我就觉得殿下跟那沈四郎相处怪怪的,说不准这两人早有奸情,这回殿下迟迟不选太子妃,我看八成是看上这个沈四郎了。”南雅咬着牙,终日打雁,如今却是瞎了眼。
而这时,尹随还在想着杨柳儿的名字:“对了,这杨柳儿是哪里人?”
“我只知道她是南楚人。”南雅道。
“南楚人?”尹随嘀咕了句,然后暗自琢磨回去找人查查,又道:“好了,这事我知道,我们先静观其变吧,我再重新查查这沈四郎的来路,难怪之前他南楚的事情我一点找不到,原来是个女的。”
“迟者生变哪,不如你在朝上告她个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南雅道。
“这能有什么罪,自古以来,女扮男装入朝从军的多了,古有花木兰,前朝还有个女状元,还曾当过礼部侍郎呢,就广平公主,亦曾女扮男妆从军上阵,这事真要传出来,只会传为美谈,你别动什么心思,你一个歌姬出身的夫人,要懂得低调,你别以为你的那些手段殿下不知道,他清楚着呢,殿下之所以不为难你是看在你这些年苦难相伴的份上,更看在小庸儿的份上,你别到时扳石头咂自己的脚。聪明点,现在他还是太子,以后当了皇上,后宫三妃六嫔的,你能管得了吗,没看清形势就冒然出头,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尹随敲打着南雅夫人。
“我明白了。”南雅点着头。
“那你快回去了。”尹随说着,就悄然离开了禅房。
南雅也赶紧回了府,只是暗中让秋儿注意着梅园的动静。
且说元好,自从答应了做周潢的太子妃后,倒算是放下了以前有些举棋不定的心思,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吧。
放下多年的面具,至少元好觉得她现在挺轻松。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背上的伤已经不影响行动了,元好便又教着小鱼读书。
“天……地……玄……黄……”小鱼苦吧着小脸跟着念,这小家伙口齿还是不行,读的结结巴巴的。
“爹,庸儿呢?”小鱼才读了一句,就昂着小脸问,有庸儿在,爹就不会逼着他读了,读书好难,还是练功容易,小鱼小小心思的想着。
“他今天跟他娘在一起啊。”元好轻轻的摸着小鱼的头,今天一早,姚春就来通知,南雅夫人这几天想带着小庸儿,所以,这些天,小庸儿就暂时不到他这边来了。
“爹,鱼儿练功。”小鱼又揪着元好的衣袖道,说着,还张大嘴巴,打了长长一个哈欠。
“怎么,小鱼昨晚没睡好?”元好问。
小鱼笑呵呵的摇着头,然后道:“跟柳姨藏猫猫。”
元好愣了,这什么意思啊,两人大晚上藏猫猫,还真是有兴致,不由的好笑的问:“那谁赢了?”
“鱼儿输了。”小鱼垂着头,有些丧气。
这时,杨柳儿进来,她后面还跟着卓青梅,卓青梅的怀里抱着小雁儿。
元好看着杨柳儿,眼袋暗沉,看着有些憔悴,不由的道:“柳儿,你带着小雁儿挺累的,以后别由着小鱼的性子来,大晚上还陪他藏猫猫。”
“什么藏猫猫?没啊?”杨柳儿疑惑的道。
“小鱼都说昨晚上跟你藏猫猫,你还替他瞒着啊。”元好笑着,轻轻的弹了一个小鱼的额头,小鱼揉着额头,小样儿十分的委屈。
杨柳儿一愣,才着揉了揉小鱼的头,然后道:“没这回事,小鱼昨晚定是做梦呢。”
听杨柳儿的话,小鱼却是有些不服气的嘟着小嘴儿。
看着他的样子,元好是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腮帮:“你说要练功的,去吧。”
“嗯。”一听可以去练功,小鱼比什么都高兴,扯着一边的一条绳子,人一荡就从窗户上跃出去了,那身形轻盈无比。
“小鱼身手不错啊,是块习武的料。”一边的卓青梅道。
“卓侍卫的伤好了?”元好请卓青梅坐下,然后问道,一边杨柳儿上了茶水。
卓青梅被庄阎王关起来的时候,可受了不少刑罚,被救出来后,是元好为她配药医冶的,但这伤也养了几个月,可见当时受伤之重。
“好了,你配的药真不错,还有,我已经辞了影卫的职,以后就专心带着小雁儿。”卓青梅看着怀里的小雁儿道。
“还住桂花巷吗?”元好问。
“不了,这京师里的恩怨太多,我就想带着小雁儿平平静静的生活,我想带小雁儿去南边,他爹的家乡,贾家村落户。我今儿个来接小雁儿,也是来告辞的。”卓青梅道。
“这样也好,对了,青梅嫂子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告知四郎,到时,四郎好相送一程。”元好道。
“嗯,还要一段时间吧,家里的东西该处理的要处理,还有房子也要处理,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动身,到时再通知四郎。”卓青梅道。
元好点点头,随后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卓青梅便抱着小雁儿告辞了,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元好送她出门。
在府门口的时候,又碰到周潢正要出门。周潢一身礼服,是正正规规的穿着。
“你这是去哪儿?”元好不由的问。
“进宫,皇后传见。”周潢道。
“哦。”元好点点头。
“放心,一切交给我来办。”周潢又道。
元好再点心。看着周潢骑马而去的背影,轻拂着散在额边的发丝,虽然她一直淡定深沉,但此刻,她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有些忐忑的。
“见过母后,母后安好?”周潢进了皇后宫,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潢儿来了,正巧宫里御厨新做的八珍乳糕,来,陪母后尝尝。”皇后招呼周潢坐下,然后就笑咪咪将一碟子乳糕推到周潢面前。
周潢谢过,吃了一块,不住口的赞:“味道真不错。”随后擦擦手又问:“母后叫孩儿来,可是有事吩咐?”周潢问,其实他心里清楚,定然是关于太子妃的问题,只是这事他自己心中已有定夺,这会儿就装糊涂。
“这会儿还有什么事儿,当然是关于你太子妃的人选,母后最近可是头痛呢,潢儿跟母后说说,那四家姑娘潢儿中意哪一个?你父皇可是催着母后呢,如今朝中各大臣也关注着这件事情,时间拖久了不好。”容华皇后道。
周潢低头沉思,这段时间,对太子妃的事情,他一直避而不谈,可显然,这事是拖不得的,正好前几天四郎又立大功,不如就这时摊开来说。
“母后,那四家姑娘都是难得的好姑娘,只是,多年以来,孩儿心有所属,今天,斗胆请母后做主。”周潢诚恳的道。
“哦,说说看,是哪家千金。”容华皇后一脸好奇的道。
“母后可听说过沈家,南楚的沈家?”周潢道
“可是那练出沈家军的沈家?”皇后问。
“正是,孩儿中意的人就是沈家四小姐,闺名元好。”周潢。
“什么,沈家还有人活着?那她现在在哪里?”皇后好奇的问。
“就在孩儿府上。”周潢道。
“哦,她什么时候到你府上的?”皇后皱着眉头问。
“其实,她一直在我的府上,当年,楚皇昏庸,沈家满门遭屠,只有沈二嫂子,和沈家小女在太后的力保下保住了姓命,却贬在罪奴宫,孩儿在南楚多年,受过几次暗杀,当年,都是沈家二公子相救的,孩儿在一次无意中,见到了罪奴宫的沈四小姐,念着他二哥当年的救命之恩,孩儿便暗中照顾她,后来,孩儿离开南楚时就将她带来京师了,只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她二哥的遗腹子,生活不方便,便一直女扮男装,就是孩儿府上的西席沈四郎,其实应该是沈四姐儿。”周潢道,这翻话不尽不实的,但却解释的在情在理。
“沈四郎?那个贾大国士的弟子,那个翰林学士?”皇后这会儿更惊讶了。
“正是。”周潢道。
“呵,真让人吃惊,这事啊,还得你父皇做主,母后可做不了主,不过,对于这个沈四姐,潢儿哪天把她带进宫来,让母后瞧瞧,我前朝出了一个女状元,没想本朝又出了一个女学士。”容华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