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文森特的眼睛盯着周欢半天，才缓缓的点头，“是的，我承认我在害怕那个老家伙。可是，即便我在害怕，有些事我也必须要去做。”

“为了得到权力？”周欢嘲笑道：“就可以把一些阴谋诡计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你觉得你自己这么做很对？”

“不要抱怨，年轻人。”

文森特冷笑了一声，就好似一个人生导师一样，对周欢冷漠的说道：“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其实就是世界观不断崩塌重建的过程。你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要改变自己。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

周欢愣了一下，他得承认，文森特的话虽然很偏激，但是，却也不能说错。

这几年的经历，让周欢明白了一个道理。

弱小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就更加不要说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去获得自由的权利。

想要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力量的话，只能等待被杀死或者被掠夺，没有第二个的选择。

沉默少许，周欢说出了从他开始施行刺杀任务时候，就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他知道，这个问题也许文森特给不了他答案。但是，他还是想问疑问，确认一下。

“你知道老局长吗？”

在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其实周欢也很矛盾。

在T的分身被安置在文森特的身上后，T本该可以知晓文森特大脑中的一切记忆。

可T翻遍了文森特的记忆，都没有找到文森特与华夏那位安全局局长的任何记忆片断。

周欢不认为是T的能力出现了问题，那么问题本身想来就没有出现在文森特的身上。

果然，文森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疑惑，“老局长是谁？”

周欢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至于说文森特如何得知，给周欢下命令的人要杀他。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文森特来告诉他，T已经从文森特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国防部长莫扎特！

莫扎特为什么会知道？

那么就需要见到本人时，才能知晓了！

无视文森特那一脸阴冷的表情，周欢冷冷说道：“我要见莫扎特。”

他不认为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很无礼。

因为他有资本去要求眼前这位D国元首。

然后，周欢便见到了莫扎特。

还是那副老人的形象，莫扎特只是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年轻人，渐渐地，有一丝感慨从他苍老的容颜上发散开来，最后变成一种了然于心，略带怅然的笑容。

莫扎特觉得自己这一生过的都很谨慎，大事也不糊涂，唯一一次无把握的冒险，就是这次配合了文森特的行动。

但是既然做了，那就做了，现在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周欢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D国国防部长。也让他想起当初自己与莫扎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的莫扎特给他的感觉很稳重，身上的气势就如同一片浩瀚的海洋，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可如今，再次面对这个D国军方第一人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如今他已经可以很坦然的面对这个老人，在也感觉不到一丝压力。

“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那一天我背叛了这个国家，你会亲手杀死我？”

周欢脸上的神色浮现嘲弄，“现在我到想反问你，如果你自己背叛了这个国家，那么谁来杀你？”

莫扎特笑了，表情平和的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威尔逊没有死吧？”

此时审讯室里所有的监控设备全部已经关闭，无论监狱的规章制度再如何严肃，在D国军方第一人的面前，都不是问题，也没有人敢去窥探这一场奇异的谈话。

这个问题确实很突兀，别的人就算听着了，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

可周欢却听明白了，他也知道威尔逊是谁。

这个名字看似很普通，却是那位皇家老人的名字。

周欢凝视着莫扎特，从对方开口的语气上来看，貌似和皇室老人应该很熟悉，尤其是莫扎特的年纪和那位老人相仿。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周欢说的话很不客气，因为立场关系，他也没有必要客气。

莫扎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年轻真好！”

这句话周欢听多了，很多人在他面前说过同样一句话。

以前周欢也许会认为这是一句夸赞，而现在听到他的耳中，他只会认为是一句嘲讽。

“年轻是不错。”周欢点头，“起码，可以做到一些老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莫扎特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没有因为周欢的嘲讽而改变，却又摄人心魄，“挑衅他人，是一件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还容易受伤。”

“在不确定是否受伤之前，起码我的心情愉悦过。”

周欢笑了笑，“这就够了！”

沉默了很久，莫扎特缓缓说道：“我没有背叛这个国家。”

“是吗？”周欢冷笑。

“我背叛的，只是威尔逊一个人而已。”苍老的容颜微一黯然，略一停顿，便回复了平静，“世界在发展，在进步。D国，本来就已经不属于皇室了。”

这个问题周欢无法反驳，这世界上许多国家的民众都不喜欢君主制。

但是，这跟他有关系吗？

所以周欢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和老局长认识多久了？”

莫扎特的双眼在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感慨、怀念，更谈不上什么温暖慈祥，只是平静如镜，坚冷如冰，锋利如刀，破开了审讯室的空间，深深地扎进了周欢的眼眸里！

周欢在前几天，在最近的距离里看过一位不是皇帝的皇帝陛下，就拥有一双这样的双眸。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双目光，凝结了无数年的生生死死，谋略智慧，凛冽冲天的杀意，哪里能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周欢却承受住了。

他连这样的人都敢杀，还会惧怕这样的目光吗？

看到周欢脸上的平静与目光中的淡然，莫扎特愣了一下，忽然一笑。

“我们都小看了你。你已经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位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