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星期一阴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天空中堆满了乌云，就如同城外那一眼望不着边际的僵尸大军一样。

我们负责接待的从Davis逃过来的那几个人已经支撑不住睡着了。

昨天早上，我莫名地想起了多年前的911事件，按捺不住心中慌乱的我去了教堂。我很久都没有去过教堂了。在大变之前我就没有信过神，更何况大变之后的种种惨状让我更加怀疑，若是神真的存在，何以如此折磨人类？

然而，我惊讶地发现教堂里的人特别多。虽说是星期日，但我记得大变前去教堂的人可是屈指可数的——或许，这是很好理解的，我自己不也是因为无助到了教堂吗？

我向神祈祷，求他安佑曾经那些如同911事件中的无辜惨死的人们，求他安佑现在这些可怜的死去的或没有死去的人，求他安佑SanFrancisco、Sacramento、Davis等等这些被战争所困的城市。

可是，昨天晚上，Davis就陷落了。我看到Davis的市长一直失魂落魄地念叨着“Davis永不陷落，Davis永不陷落，永不陷落……”，一直到他睡着。然而，Davis终究陷落了，以及更多的不知名的小镇、村庄，都陷落了。

昨晚，一定有比911多上几百倍几千倍的人们死去。

啊，神啊！你真的存在吗？你在注目着人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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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龙兽像是示威似得在Davis的上空环绕了一圈。

而后，它忽然加快了速度，朝着远方飞去。如果此时还有人细心观察的话，他会发现，那个方向正是刚刚侥幸逃脱的飞机所去的方向。

或许，即便有人发现了，他也不会抱有一丝担忧，反而会颇为爽快。

虽然要死了，大家一起死总比某些权贵利用手中的权力偷生来得强。

Gloria和Kevin呆在原地望着那道可怕的身影离去，四周的空气凝重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来气。

Kevin忽然一把抓住Gloria朝楼梯跑去。

“你干什么？！”Gloria甩开了Kevin的手。

Kevin像是被一股强力往回拉了一下，仓促之间他没有防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吃痛一声，而后一脸诧异地望着Gloria，“你？——原来如此，我的感觉没错，你就是她。”

看着kevin脸上明了的神色，Gloria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冷冷说道，“Kevin，我说过的，我不会走的。”

“Gloria，留下来有什么用？你看到了吗？连会长都死了！还有，还有我的老师。”说道“老师”两字，Kevin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低了，他压制住他的悲伤，很严肃地看着Gloria，“你留下来只是做无谓的牺牲！”

“我绝不会走的，”Gloria摇了摇头，“我曾无数次跟你说过，不管你信不信，同意不同意，总之，我不会走的。我已经走过一次了，决不会再有第二次！”

Kevin默然，许久，他看着Gloria，“你的亲人，救你，是因为他们爱你，他们想要你活下去，他们不想让你死，你明白吗？”

Gloria无语，她的慢慢地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她看着眼前突然增加了一倍的僵尸，以及周边营地上的人们脸上绝望的平静。她的眼前像是出现了一栋栋沿着公路分布的花园、房子，那里有和蔼的老人、调皮的小孩，有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和女人，有书店、蛋糕店和咖啡馆。然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哭声，以及遍地残缺的尸体和恶心的僵尸。

那些尸体和僵尸渐渐同眼前的一切重叠，只是，眼前的一切显得更加的血腥、可怕和绝望。

Kevin走到她身边，道，“能活下去还是活下去吧，你不是常常说要去SanFrancisco，Sacramento，要去NewYork，还要去London，Paris吗？”

“嗯，”Gloria点点头，“我一直特别想去。”

Kevin暗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说动她了，“那我们快走吧，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我们了。”

Kevin话音刚落，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咆哮从远方传来。他们朝声音的源头看去，那是百多头身高至少达三米的体格极为壮硕的僵尸，他们手里或拿着墓碑状的或是电线杆状的武器，气势汹汹地朝着Davis前进。

“那是，”Kevin脸色煞白，“巨人……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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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s乱了，彻底乱了。

逃跑的飞机，恐怖的恐龙兽，以及前方传来的有关上百头巨人僵尸来袭的消息。

愤怒、恐惧、迷茫、无助、绝望，比因为飞机坠落供电厂而引发的大火还要迅速地在整座Davis城内蔓延。

这座城市已经崩溃了。

唯一正常的可能就是那座广播站了，它大概有备用电源，在全城停电的情况下还在尽责尽职地播放着一首首或轻柔或激荡的歌曲，尽管已经无人再去聆听它了——或许，从它一开始，便没有人聆听过它。如果它有意识，会不会想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呢？

John不顾Taylor的呵斥冲出了人类-植物联合大学，他不顾自己体内魔法力的迅速流失而持续地使用闪电术。

他看到无数从前线溃败下来的人和植物，而前往前线支援的却寥寥无几。

人多的时候他不得不慢下来，他害怕Gloria和Alexander他们就夹在里面，他会因为不仔细而与他们错过。

但是，他更害怕他们不在，越靠近前线就越危险，他担心他们，也害怕靠近那可能已经成为了炼狱的地方。

他知道巨人僵尸出现了，他曾听Zorro提到过，那是身高三米多的恐惧僵尸。但当时在Zorro的讲述中，巨人还是败了，John也没觉得巨人僵尸有多可怕。

直到到了Davis，他在网上看了那个有关僵尸的介绍，他才知道最弱的巨人僵尸也相当于一名五级的魔法师或战士，在当年的NewYork之战中，甚至出现过同八级魔法师同级别的巨人僵尸。即便是如今二阶的Alexander，如果单挑独斗，也不会是巨人的对手。不是巨人太弱，而是Zorro和RobinHood大叔太强，他们或许早就是二阶甚至是三阶植物了。

John停在了原地，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气。

Taylor老师说得对，他如今太弱了，只能勉强成为一级魔法师，连一个最简单的闪电术也无法施展出全部威能。好在Davis经过扩建后也不算太大，John耗尽了体内的魔法力，离前线也就只有一两公里的距离了。

从前方传来的令人胆寒的僵尸嚎叫声和爆炸声已经十分清晰，而四周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

John休息了一会便继续向前走，他没有跑，一是太累了，二是他有些害怕了。

他能找到Gloria他们吗？或许，他只是在靠近死亡。

越走进前线，溃逃下来的往城市中心跑去的伤兵败将就越多，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有好几个稍好一点的人还朝着John大喊了几句，“小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嘛！防线已经被攻破了！电网没有电早就成了摆设！再往前去就是送死！”

John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但他没法说服自己跟着他们往后走，就像他也没法压抑住自己的恐惧一样。

更何况，若是城被攻破了，逃到哪里不是死？John记得Taylor老师说过，Davis城是全城防御的，因为僵尸也是从这座城市外围的每一个地方发动的攻击。

John觉得现在的时间特别漫长，而脚下的路也似乎格外的遥远。时间像是陷入了动态的循环中，他一直走，周围有很多人在朝着他相反的地方跑，好像是无尽的循环一般。

直到他看到那个熟悉的放在他心底的身影，他才觉得这种梦魇般的循坏才被打破。

他正想喊她的名字，但他看到了她被一个头上戴着残破的快要掉下来的铁桶的僵尸打翻在了地上。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像是电视里上个世纪的哑剧。

僵尸要扑向倒在地上的女人，而一个火球把僵尸砸退了好几步，僵尸头上的铁桶终于掉了下来。那个放出火球的男人很艰难地拿起一把铁剑，艰难地将剑刺入了僵尸脖子中。男人应该很累，并且完全不会用剑，以致于他想要接着分离开僵尸脑袋和身体的动作显得很困难。

地上的女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她站了起来，但太过慌乱而差点跌倒。

一只沾满鲜血的丑陋的手从男人的背后出现了。

女人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而男人的身体也僵了一下，但他没有那只贯穿他身体的手而倒下。他应该是回光返照似得突然力气大了起来，他狠狠地一挑，僵尸的头尽然被挑离开了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下便掉落在地，滚到了远处。

男人用剑撑着身子转过了身体，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倒了下去。

哑剧最后被女人悲痛的大叫打破——

“Kevin！”

John愣住了，他看到Gloria抱住了倒地的Kevin——或者说Kevin的尸体放声痛哭。

Kevin死了？

John又回到了那种状态，脑海像是一片空白，又像是塞满的东西。总之，他无法思考了。

只有一个问句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

Kevin死了？

然后，是不知是谁的低沉的声音——

“是的，Kevin死了。Wilson昨天也死了。很快，Gloria也要死了，Alexander也会死，你也会死，整座Davis都会死。”

“死啊，死啊！今晚的Davis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