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慈站在办公桌旁看着年轻的骑士做笔记。

“看来今天很顺利呢？”

黎歌抬头冲她笑了笑：“冒险者们比我想象的好说话一些，只是不太清楚他们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很多时候交涉都无从入手。”

“他们来历神秘，虽说有神灵的接引，但还是小心为妙。”云慈摇了摇头，略作提醒道：“目前来看他们和我们阵营相合，但未来如何还尚不可知呢。”

“是啊。”黎歌叹了口气，“正因如此，才要多做些调查多做些防备。”

冒险者实力提升速度很快，并且拥有死神庇护的复活能力。若有一日，冒险者和弥赛人为敌实在难以想象该如何抵抗。

“今天冒险者提出一个要求。”似是无意，黎歌随口道：“他们希望神殿可以开放职介升阶条件。”

云慈困惑的歪了歪头，好看的柳叶眉皱了起来：“职介升阶条件？那是什么？”

“倒是我魔怔了。”黎歌抬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而后说道：“冒险者们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用词。乍一听到，的确很难理解。”

“职介升阶条件就是我们的荣誉称号？或者说，我们的修行类别。”黎歌叹了口气，他并不能准确的做出解释，“比如说，我的圣殿骑士。苦练武技和神术之后，在白银圣殿中获得的称号。又比如，你那个独一无二的神术师能力。大概在冒险者眼中，这是一个可以通过我们授予，而获得的升阶条件。”

云慈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那我们的努力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作为黎歌的恋人，云慈当然不是一个长的漂亮的花瓶。哪怕黎歌的解释有些词不达意，但她还是看到了这之后隐藏的风险。

那些冒险者只要神殿同意授予，就可以获得她们这些人从小到大苦修、甚至有些人苦修一生都拿不到的殊荣。

“这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啊。”她低声道。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黎歌摇了摇头，“而且，我的感觉很不好。”

“嗯？”云慈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正趴在桌子上低头书写文件，他看起来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自己的父亲是个很会享受的男人，自黎歌来到朝日城后，他就大开绿灯。

将一切琐事都交由黎歌处理，唯有黎歌不在的时候才会接手这些。

为此，父亲也常常抱怨黎歌外出--明明这些是他的工作才对。

“小慈，你知道吗。”黎歌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云慈很轻易的听出了他话语中蕴含的情绪。

那是很久不曾见到过的失落和困惑了。

光明神殿最年轻的圣殿骑士悄声说道：“那些冒险者，自称玩家啊。”

云慈走到了黎歌的身后，玉手搭在黎歌的肩膀上试图通过揉肩给他一下缓解压力，低头的时候却不免看到黎歌一整个晚上整理出来的文件。

“奇怪的用词不妨理解成另一种语言，轻佻、玩乐的心态，可以不断复活的殊荣以及只需要杀戮就可以提升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对于大事件的未卜先知的能力。”黎歌看着桌子上的笔记，那是他一整个晚上将这半个月以来的见闻、和冒险者们的交流以及那些冒险者们难以理解的词汇所作出的整理。

“一开始我并不能理解冒险者们、无论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还是价值，不管是他们的心态和情绪。都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黎歌神色复杂，“但是直到我刚刚乍然理解出“玩家”这个词汇的意义时，我才明白过来。”

“他们是将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游戏在玩闹啊。”

“你看...”黎歌将桌面的文件逐一整理好，指着几处要点给云慈：“冒险者所拥有的这些特性，像不像我们在神殿中所经历过的幻境挑战？”

“只是比我们那个粗浅的梦境要更加的细致、更加的贴近真实。”

云慈略作思考，而后说道：“如今的弥赛世界已经被秩序之神改造成了这样的游戏场啊。”

她勉强笑了笑，摇着头：“这样的想法也未免太大胆，太新奇了些。就算是小黎，也没办法让我信服啊。”

黎歌哈哈笑了起来：“只是说那些冒险者的心态而已。他们大概是将这个世界和我们正在进行的战争当做了游戏，所以才看起来那么的...令人羡慕。”

云慈没有说话，就算不扭头去看。黎歌也能想到她纠结的表情。

她是一名神术师，由生命神殿中的神官升阶而成。和黎歌的圣殿骑士称号一样，神术师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称号。而除了对于术式的理解和使用之外，神术师最重要的是对于神明的信仰。

黎歌的猜测等同于在怀疑神明们的谕意，对于每一个信仰者来说都有些难以接受。

心知这一点，黎歌也放弃了说出自己更深一层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或许并不影响神明的权威，却可以否定整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如果弥赛世界，是冒险者们曾经经历过的一个梦境游戏呢？

这一点如果成立的话，那么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黎歌还记得自己在回魂谷底昏迷的一个时辰中看到的东西。

如梦似幻的虚无里，神明的意志无法触及之地，混沌之龙的喘息声和那些纷乱的画面以及逐渐消失的光点。

“据联合国最新数据统计，全球已有4685432名公民因虚拟VR网游“神子”陷入昏迷。其中......”

以及这句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断的句式，他在昏迷的那一个时辰中似乎接受了一些知识，隐隐约约的记得还见过什么人。

但是，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就像昨天下午，神殿主祭询问过的神子计划，似乎连同这一部分记忆通通被抹去了。

说抹去可能并不准确，它们应该还存在着。

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或许等待着某个时机就会重新唤醒。

所谓的冒险者是什么东西，诸神的去向和用意等等的疑惑或许都会伴随着这些东西而得到答案。

作为圣殿骑士的黎歌，拥有的直觉来看。

能否回忆起自己遗忘的那部分记忆，或许和尾冷宫的那支冒险者小队有关。

准确的说是和冒险者们口中所谓的“史诗级唯一性任务”息息相关。

但是具体怎么做却还没有个头绪。

也就是这个时候，黎歌又一次想起了之前的打算。

“占星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