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陷皇陵的柔妃
2018-04-15 作者: 唐情
第4章 深陷皇陵的柔妃
皇帝下令,杨氏夫妇风光大葬,段玄亦风光大葬,澹台沧澜表面难过,其实心底是很高兴的,段府是他派死士杀害的,而杨氏,只要他们一死,杨庭便会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何乐而不为。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段玄那老匹夫的遗诏是假的,真正的遗诏不在他的手里……那在谁的手里?
立九弟为帝?老东西还不是因为愧疚才要将皇位交给九弟!哼!他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这天下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谁跟他抢,他就杀了谁!
九弟……等我收拾了逍遥楼,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澹台沧澜扬起唇,森然地笑了,唤了一旁候着的太监,道:“传朕口谕给裴丞相,大小姐端庄贤淑,惠质兰心,朕心甚慰,七日后,大宴三天,进宫为后!与朕携手共普天下!朕明日便拟旨昭告天下。”
“是!”
老太监眉色一喜,领了旨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丞相府与皇宫离的不远,马车颠簸了一会就到了,老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刚下马车便有人客客气气的迎了进去,裴相着了官袍快速的去了大堂奉客。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由下人领了进了后院,此人正是段府大小姐,段妙汐。
裴秋炎一见是皇帝身边的徐公公,立刻命人奉茶,笑道:“不知徐公公造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徐公公无所谓的摇摇手,眉开眼笑道:“裴丞相客气了,咱家今天来,是来告诉裴丞相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裴丞相见他眉飞色舞,不禁也升起几分好奇。
徐公公没有即刻回答,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慢慢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拢了拢身上的衣襟,走到大堂中央,笔直站好,提高音调大声道:“皇上口谕,裴丞相接旨!”
裴秋炎一见这阵势,就知道是皇帝有旨意要下来了,立刻揣了袍子的下摆跪在地上,大堂伺候的下人也纷纷跪了下去。
徐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将皇帝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看着裴秋炎道:“裴丞相,接旨吧!”
“老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秋炎喜上眉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一张老脸笑得都皱了起来。徐公公忙往前一步,双手抱拳恭贺:“恭喜裴丞相,不不,现在可要叫国丈大人了,哈哈。”
“哈哈,多谢徐公公,公公快请坐!”
拉着徐公公坐下,裴秋炎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就吩咐下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裴梦薇。
裴梦薇此时正坐在花园里,身子卧靠在太师椅上,一张雪白的貂绒从太师椅延伸到地上,她的一双足尖正踏在貂绒上面,纤纤玉指间握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一头青丝顺着椅栏扶手滑落在雪白貂绒。
太师椅旁边有一张大理石桌,桌上放着一个托盘,盘上一壶茶水,周围摆着两个茶盏,四周没有下人,显得静悄悄的,只余茶水缭绕出的淡淡烟雾。
花园很大,打理得整洁有序,中间的小道上也铺满了漂亮的鹅卵石,满园只种了一种花,大红色的一朵朵打着苞儿,万物凋零的秋季时节难得看到这样鲜活的颜色,微风拂来,送出一阵阵的馨香。
她就坐在这满园馨香中,安安静静的看书,淡淡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惬意而恬静!
那景致说不出的好看!
段妙汐刚进花园,便看到这一幕,三年了,她们两人有三年没见了,自从进了飘渺山庄后她就再没有来见过裴梦薇。
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满园的花还是她最爱的冬牡丹,她还是那样喜欢看书,唯一变了的,是她那张日渐美丽的娇颜。
下人进去报了一声,段妙汐站在前方看到她放下了书,视线凝向园外,起身优雅地向这边走来,笑容婉约。
“汐儿,你可真是天大的稀客,这么多年未曾来看看我,难为你还记得。”裴梦薇笑着打趣,唇角扬起的弧度恰如其分,千金名门的举止礼仪做得相当好。
段妙汐一瞬间觉得有些怀念过去,羡慕裴梦薇那份气度,曾几何时,她也是段府众星捧月的大家小姐,她没有武功,十指不沾阳春水,前前后后有人簇拥,为了九王爷,为了想要成为他眼中特别一点的女子,为了能与他共并肩,她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失去了一切,看到眼前的裴梦薇,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汐儿,你怎么了?”裴梦薇上前握住她的手,拉回她的思绪。
“没事,就是看到你有点高兴过头了,梦薇,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段妙汐任由她握着手,一边问一边随她走了进去,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可看到如今的裴梦薇,却不知为什么,竟是不敢再在她面前放肆,那份因时间隔横的生疏让她说不出贴己的话来。
候在远处的丫鬟早已瞧见来人,不用吩咐,眼尖手快的将茶水坐椅妥妥的备好,朝裴梦薇福了一礼,又退到远处候着。
裴梦薇把茶水推到她面前,雍容一笑:“我很好,倒是你……”说到这,裴梦薇像是想起什么,伸出手覆盖住段妙汐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汐儿,段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节哀。”
段妙汐眼中闪过一分忧伤和难堪,视线不经意的一瞥,揪见桌子边缘上的那本书,不由得一震。
竟然是一本兵书!
她抬头看向裴梦薇,女子貌若姣花,肤如雪脂,头上挽着未出阁的玄云鬓,二枝翡翠珠钗,缀着最上等的璎络,八根长长的华丽流苏覆盖在发丝上坠落,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摇,漂亮极了,一袭烟红色的裙裳,外罩同色系的披风。
脸上是从容淡静的笑,如今的她,一举一动都是那般雍容华贵,仿佛有股与身俱来的高贵气度,段妙汐忽然觉得。
裴梦薇变了!
“大小姐,喜事喜事!”
一声低呼打断段妙汐的冥想,她回头看去,一名丫鬟脚步略显急促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道,脸上掩不住的喜庆。
裴梦薇眉峰微微一沉:“莫慌,有事慢慢讲!”
轻淡的一训,好似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丫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收敛笑容,躬身口齿清晰流利的禀道:“大小姐,方才宫里的徐公公来宣皇上口谕,说要迎大小姐为皇后,七日后举行成婚大礼。”
段妙汐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裴梦薇,却见她嘴角慢慢绽放出一丝微笑,没有过度惊喜,只是扬了扬手让丫鬟退下,眉目间一派端庄尔雅,像极了这满园华丽又尊贵的牡丹。
“梦薇,你就要成为我们大燕的一国之母了,这真是莫大的喜事啊,恭喜你梦薇,普天之下,再没有比你更尊贵的女人了!”段妙汐笑道,声音里难掩一丝酸溜的意味,眼底一抹嫉妒稍纵即逝。
“呵呵,汐儿你过赞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普天之下何等的大,七国并分,我大燕只是其中一分,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进宫侍奉国君,这才是我最大的荣幸。”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嘴上冠冕堂皇,裴梦薇心中却在冷笑,这个身份,她等了整整六年,从她知道那份婚约开始她就在等,等过了一个又一个孤寂的春夏秋冬。
那年她刚及笄,无数的官家爷们,少年英豪前来求亲,说媒的媒婆将丞相府的门槛儿都快踏破了,可她为了那一句婚约将所有人推拒门外,将自己养在深闺之中,她努力让自己变成这满园的高贵牡丹,只等日后母仪天下。
如今虽然过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但她终归……等到了!
“梦薇,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的。”
“汐儿,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裴梦薇缓缓一笑,端起桌边的茶盏小啜了一口,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仇我都帮你记着的,就好比我方才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逍遥楼再厉害,也有人能克她!”
“只不过……”没等段妙汐答话,她又接着道:“汐儿,皇上之前下令斩杀你哥哥,你恨他吗?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
恨!怎么能不恨?她哥哥为他卖命那么多年,他不查缘由说斩就斩,虽然最后她哥哥是死在叶飘飘手里,但她知道,皇帝也不是个好东西。
段妙汐垂下眼帘,一副忧郁的模样,低声道:“梦薇你有所不知,我哥哥是死在叶飘飘手里,是她杀了我哥哥,所以我恨的人,是叶飘飘!”
“汐儿,我问此话没有别的原因,只想提醒你,要报仇,还是得要借用皇上的力量,仅凭我们想要毁掉叶飘飘,毁掉逍遥楼还办不到,你放心,大燕京想要她死的人有很多,已经有人在动手了,我们只要配合就好。”
看见裴梦薇神秘莫测的笑,段妙汐心下有几许疑惑,不由问道:“你说的是谁?”
“皇上啊。”
声音淡淡的,却十分笃定,裴梦薇嘴角的笑始终高贵优雅。
如果她没有猜错,七日后的婚宴必定有叶飘飘在例,皇上六年来不问婚约之事,此时突然降旨,必是想利用这次盛大的婚宴对叶飘飘下手。
皇上啊皇上,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笠日一大早,皇帝纳丞相千金为后的旨意铺天盖地袭击整个大燕京,眨眼就将杨府和段府的白事话题给压了下去。
文武百官搜肠刮肚的准备贺礼,百姓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论起丞相千金,说她的容貌,说她的年岁,说她的命格,连同她小时候做过什么都一丝不露的给倒了出来,一时间,潮水般的喜庆将弥漫在大燕京的杀戮掩盖的消无声息。
却不知,喜庆只是为了更大的杀戮!
七日后,大燕最盛大的婚宴在宫中热热闹闹开始,真正的举国同庆。
空虚了六年的后位终于圆满,大到朝中重臣,小到市井良民,无一不为这场赐婚感到兴奋,后宫充盈,皇室子嗣得以延绵,是一个国家强大的重要一环。
子嗣众多,才有择优而选的机会,若有意外,也不必担忧天下大统的问题。
所以,那一天的盛况难以用词语来形容,就连燕京的街道,各家客栈,以及百姓家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可见其热闹程度,是有史以来大燕最牛逼的婚礼。
与此同时,皇帝的特殊御贴也分别送到个人手上,接到此贴的有九王爷,飘渺山庄卿狂,还有叶飘飘。
以澹台沧澜恶毒的脾性,在她把大燕京闹得鸡飞狗跳时,还能邀请她参加婚礼,且还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婚宴,叶飘飘隐约猜出这场婚礼必不会那么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阳光普照,一扫秋季带来的阴寒,暖洋洋照在身上非常舒服,一辆华丽舒适的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见缝插针的行驶,不一会儿便完全没有路了,大街上围满了百姓,绿罗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小姐,走不动了,到处都是人。”
叶飘飘掀开窗帘望去,只看到一层又一层的人头在攒动,大街小巷挤得留不出一丝缝隙,喧闹声,锣鼓声充斥在耳膜,百姓们热情似火,简直比自己大婚还要高兴,一个个卯足了劲撺梭。
她抚了抚额,就这阵势,哪怕下马车走路都很难挤过去。
抬头望了望天,难道要她从万人头顶飞过去吗?这……是个好主意!
高端大气上档次!
“宝贝,我们下车吧。”放下窗帘,她恋恋不舍的看一眼身下舒服的锦绒,走出马车。
皇帝大婚果然与众不同,十里红妆喜庆绵延,从宫内一直铺向了各条大道,看热闹的百姓都想一睹裴大小姐的风姿,纷纷从家里涌了出来,堵的水泄不通。
夏蝶和绿罗一左一右护着叶飘飘和叶宁,仍然不时的被旁人推挤擦碰,夏蝶微微皱眉:“小姐,咱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啊,”叶宁狡黠一笑,嫩嫩的手往天上指了指,“娘亲,我们从上面吧。”
叶飘飘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抱住叶宁,足尖轻点掠向街道一旁的客栈,夏蝶和绿罗也飞跃上去,几人在房檐上纵跃,如仙一般临空而行,惹得下面的百姓连连尖叫!
飞至裴府前方时,正好瞧见裴大小姐的八抬花轿,花轿极大,顶上缀着龙珠,四周雕刻着九爪金龙和祥云,檐角挂着四朵大红花,数百个迎亲的宫人和将领在前面开道,后面则是长长的陪嫁礼品和迎亲队伍。
场面之庞大,旁人无法匹敌!
百姓们尖叫欢呼,在看到花轿头顶横空飞过的叶飘飘几人,不由得又是一阵高亢的惊叫,下面锣鼓喧天,声势浩大,空中几名女子仿佛仙子降世,白衣魅然,长发舞扬,轻盈的从高空飞跃而过。
这样的壮观场景,他们这辈子,也许都只有这一次机会看见,实在是太美了!天上的几人一身雪白,下面的新娘子迎亲队一派红绸,如此鲜明的对比,简直夺人眼眸,美哭了!
叶飘飘的速度比迎亲队要快,等她们几人到皇宫许久后,迎亲队伍才姗姗来迟,皇帝带着文臣百官站在正殿相迎,高高的台阶上,他一袭大红龙袍,眉目俊朗不凡。
新娘队伍经三门九宫进入乾坤正殿,台阶下是偌大的广场,几百桌的宴席,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队伍在台阶底端停下,澹台天香一袭高贵的公主华服,由人扶着从台阶上缓慢走到新娘轿前,替皇帝去迎新娘。
手中的一尺金杆轻轻敲了敲轿杠,八抬大轿压低,立刻有宫人上前将红帘子掀开,澹台天香笑道:“皇嫂,请!”
一双红金线的绣鞋落地,新娘子缓缓从轿中出了来,凤冠霞帔,一身刺眸的赤红,头上遮着大红盖头,看不到裴梦薇的容貌。
澹台天香扶着她一步步迈上台阶,朝澹台沧澜走去,文臣百官看着渐渐走来的皇后,往后排开一条通道,澹台沧澜携了她的手,目光含笑往大殿内走去。
叶飘飘坐在下面的宴席中没有动,不一会儿,便听到大殿内传来山呼万岁的声音,叶宁的眼睛滴溜溜四处搜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别看了,宝贝,他今天不会来!”叶飘飘的声音凉凉的,低头优雅地吃着果盘里一粒一粒的瓜子肉。
叶宁不动声色地浅浅一笑,小手将掰好的瓜子壳推到一边,瓜子肉放进果盘里:“娘亲,他一定会来的!”
“不错,他一定会来!”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云淡风轻,像一片羽貌撩人心痱。
余琛的身影闪现,不请自来的挨着叶飘飘坐下,俊美的脸上带着闲散的微笑。叶飘飘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阴魂不散凑上来的人。
这厮幸好只是个太监,不然以他这风流劲不知道要糟蹋世上多少姑娘,要粉碎多少姑娘的芳心!
好好的一个太监长成这样根正苗红,唇红齿白,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莫不然他其实是大燕国的东方不败?
“余督主,你有没有练过葵花宝典?”叶飘飘边吃瓜子边随意的问。
“何为葵花宝典?”余琛一脸茫然,伸手去抓果盘里的瓜子肉,却被夏蝶和绿罗一手弹开,一张好看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这是欺负太监吗?是的吧?一定是的!在皇宫地盘上欺负太监真的好吗?
叶宁笑眯眯道:“督主厂花,这是只有我娘亲一人能享受的待遇,第二个让我亲自伺候的人还没有出身!”
厂花……这个词形容的相当精准!
叶飘飘听得哈哈大笑:“宝贝一针见血!厂花,所谓葵花宝典,就是一本能让一个苦逼的男人挥刀自宫后,练得一手绝世武功,又赢得一群美基友的励志书籍!”
余琛眉目微挑,突然来了兴致:“哦?有这样的书?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天天宅在皇宫,见识难免浅薄!”叶飘飘见他兴趣浓浓,心中笑得欢畅无比,瞬间给余琛定义为宅男厂花:“你已经自宫过了,这书确实挺适合你的,强烈推荐你去练练!”
“……”余琛脸色一黑,眉角不经意动了几下,他这是被人戏弄了吗?一定是的!
叶飘飘几人看他拉得比马脸还臭,一时间笑开了怀,余琛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前方人影绰绰,澹台沧澜带着众臣子走了出来,他握着皇后的手,相继在宴会上方备好的金塌上坐下,其余臣子们纷纷走下台阶,各自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近万人的恭贺,山呼声震响高空,台阶下的人跪了满地,唯有叶飘飘和叶宁几人稳坐不动,余琛此时已经走到了皇帝金塌后方。
皇帝仿佛没看到,并不在意叶飘飘的一举一动,只是淡然的抬手,让众人起来,满朝文武百官对叶飘飘几人的行为甚是不满,却没人敢发作出来,即使知道是叶飘飘目无王法,也无人敢说,皇帝的婚宴上闹事,简直就是找死,况且和逍遥楼作对,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
想想一夜消失的杨府和段府,众人便如冷水灌顶,背脊发寒!
“小姐,段妙汐也来了。”绿罗声音一冷,朝宴席的一处角落看去。
随着她的视线,叶飘飘看到段妙汐一袭盛装,脸上扑了些许胭脂,嫩着带红,没了先前的那股清高,倒显得娇俏可人,看得出来是精心装扮了一番。
来了就来了,皇帝和段府已经崩盘了,她这个时候还敢来,想必一定是准备好了什么事情,看来这个婚宴……一定会极不平静!
一边思索,叶飘飘的目光落到高坐在主位的裴梦薇身上,她已经换下了凤冠霞帔,穿着一身尊贵的明黄色凤装,挨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坐着,她的五官棱角分明,线条十分深邃,娇颜如花,算不上倾国倾城,比起段妙汐要逊色几筹,只是她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气势,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寻常女子难以比衬的尊贵雍容,生生的让其她女人都甘拜下风。
其他妃嫔坐在下方,望着台上的一对壁人,嫉妒又愤然,一双眼几欲喷火。
裴梦薇恍若未见,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只一道轻轻的眼神,那仪态万方的神情,足以冠压全场,一种母仪天下的气度油然而生!
她微微侧头,低声和皇帝交谈了什么,皇帝弯起唇角,轻轻一笑,一抬手,示意宴会开始,徐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广场上扩散传开。
又是锣鼓喧天,歌舞醉人,此时忽见一人跑至宴前,大声来报,说九王爷已到!
话落,一顶八珠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进了广场,澹台逸一袭紫袍悠然登场,径自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绝美的神情,飘逸的身影,丰神秀骨的倾世男人,每出现一次都要让众人感慨艳羡一回。
尤其是我行我素,一派目下无尘,藐视世间一切人物的冷情,让人崇拜得五体投地。
歌舞骤停,万人齐聚的广场一时间鸦雀无声,都抬眸望着天人之姿的九王爷。段妙汐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在澹台逸的身上,妃嫔们看得目不转睛,就连裴梦薇都看得讶然一愣。
叶飘飘望望澹台逸,又回头看看身边的小绅士叶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看她的小宝贝多么优雅绅士可爱善解人意,不过……
就澹台逸这惊人的容貌来看,不难想像她们家宝贝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那得让多少姑娘们痴狂啊!同时又得粉碎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啊!作孽哟!
“九弟,朕今日大喜,你这个做弟弟的不恭贺一声?”皇帝的声音高高传来,带着一丝戏笑,和只有他们两人间才懂的汹涌。
澹台逸置若罔闻,沉吟了半响后,就在大家以为他绝对不会回答时,潋滟的凤眸微微掀起来,冷声道:“不长久的东西,何来之喜!”
凤眸轻抬,幽冶的光与澹台沧澜对上,锐利的交锋,迸出强大的火花。
激烈而无形的力量碰撞,众人无不汗颜,宴会上忽然间死一般的沉寂。
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不清楚的人以为是指这场婚宴,清楚的人却知道,所指的是这万里河山!
全场噤若寒蝉,左奕站在澹台逸身后,侧头朝叶飘飘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凛的神情不知是喜是忧,这个女人在九爷的眼里似乎占据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明明对这种宴会是不屑一顾的,明明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九爷去做,可九爷却在听到叶飘飘要赴宴的当口,临时改变计划赶来宴会,澹台沧澜邀请叶飘飘,无非是想让她在这里有进无出。
九爷何从对一个女子这般看重,此次……竟只为了保护她,而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九弟是对本宫这个皇后不甚满意吗?”裴梦薇的语气淡淡的,像是聊着家常。
满场的寂静,澹台逸没有回答,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众人以为这个新皇后会发火,却不料她只是婉约一笑,侧过头看向澹台沧澜道:“皇上,听闻九弟至今尚未纳妃,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连房妾室也没有,皇上英明,于前不久给九弟下旨允了婚事,今日,不如趁此吉日,一并将这婚事办了吧。”
她的话轻轻的,目光含笑,却让满场的人都震惊不已,因此时一片死寂,她的话便显得尤其有份量。
角落里的段妙汐听言,一双眸子泛着光,感激地看着裴梦薇,又情意绵绵地朝澹台逸望去。
叶飘飘执杯盏的手一顿,又微微放了下去,难怪段妙汐要进宫,原来是和裴梦薇合谋了这样的事。
叶宁则看了段妙汐一眼,纯净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冷酷,澹台天香更是怒火攻心,在皇帝还没有回话之前,第一个站了出来。
“皇兄,九哥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她配不上九哥!”
澹台沧澜眉峰一动,朝余琛觑了一眼,余琛接受到他投来的眼神,立即上前将澹台天香拉开,往后面走去,澹台天香不依不侥,被他拖着往后退,边挣扎边大声嚷嚷,才叫了几下便突然断了声音。
她睁大眼,不可思议地怒瞪着余琛,这死太监!居然敢点她的哑穴!活腻歪了!
在不甘和愤怒之下,她已经被余琛夹在液下丢进了正殿内,嘭的一声关上了殿门,封紧大门,任她在里面作死的拍打。
而殿外的广场上,此时已经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皇帝含威的声音便在这静默中高亢的响起:“皇后所言,极好!”
他扬声朝一旁的老太监道:“徐公公,这婚事虽有些仓促,但九弟身为朕仅剩的唯一兄弟,半丝都不能怠慢,之前预备要给九弟和段大小姐的婚服想必做的差不多了吧,即刻命人拿上来,另准备好新房,把酒窖中上等的陈酿搬出来,今晚朕与九弟和诸位爱卿一醉方休!”
“是,老奴遵旨!”徐公公一张嘴几乎咧到了耳后根,应声离去。
“皇上英明!”附和声响彻在整个广场,文武百官看看皇帝,又看看九王爷冷沉的脸,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段妙汐迈着莲步从角落走出去,跪在广场中央,朗声叩谢,此时,一道疾风忽然从她头顶刮过,她抬头望去,只见那道疾风在澹台逸身边停下,正是九王府的左堂,他弯下腰,附嘴在澹台逸耳边低语了几句。
澹台逸猛然抬起头,一双凤眸如霜雪铺盖,冰冷之极地看着皇帝,一字一句蓦然杀气腾腾。
“澹台沧澜,想利用本王主动弃婚,让本王与飘渺山庄结仇,这盘棋你打错了,本王的人生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天下之大,人形万千,在本王眼里,却只分为两种,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即将要死的人,段妙汐属于前者,而你属于后者!”
似乎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这么多的话,刹那间,满朝中人脸色瞬间大变,那语气里的杀气和冷锐,那狂傲不可一世的神情,不容任何人置喙,仿佛一把魔手紧紧桎梏住他们的咽喉,让人惶惶不安。
段妙汐跪在广场中央望着澹台逸,漂亮的面孔一瞬间扭曲,惨白如纸,原来她在澹台逸眼里,就如同一个死人,死人是不存在的,难怪他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
澹台沧澜闻言,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个九弟的厉害,冷心冷情,眼中的人,从来只分为该杀的和不该杀的,而他恰好便是九弟该杀的人名单之一。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众人纷纷站起身,紧张地看着澹台逸,澹台沧澜望着臣子脸上神色不一的焦燥和忐忑,鄙夷地轻哼一声,被他窥穿又如何,这盘棋还是要走下去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冷声一笑:“现在断言生死,九弟不觉得言之过早了吗?”
“是吗……”
众人只听一声低语,那抹绝世傲立的紫色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同时,下一瞬,紫影已经掠过高台,猛然落在皇帝面前,一只修长如琼玉般的手紧紧掐住皇帝的脖子。
“杀你,易如反掌!”冰冷而嗜血的声音,狂妄之极的神色,此刻的澹台逸,绝情冷漠的令人心惊肉跳!
台下众人一声惊呼,裴秋炎扬声大喊:“九王爷不可啊!”
叶飘飘和叶宁几人也缓身看着前方的动静,皇宫禁卫及维持秩序的羽林军见状,霎时亮出弓弩和拔出长剑,弓驽锋锐的弩尖对准澹台逸,一步步朝前方逼进,刹那间气氛压抑得快要让人窒息。
澹台沧澜先是一滞,而后冷静下来,若九弟铁了心要杀他,就方才那一招,他现在已经人头落地,况且那个人握在手里,他不敢……
朝前抬了抬手,制止了禁卫和羽林军的举动,只阴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澹台逸。秋高气爽,阳光闪烁下,整个大殿静默如斯,一身紫袍冷魅的男人气息狂妄,那种绝杀几乎能吞弑一切鲜活的生命!
澹台沧澜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若你不想再见她最后一面,大可马上杀了朕!”
半是嘲笑半是威胁的话,裴梦薇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她并没有像别的妃嫔那样吓得惊慌失措,而是面不改色的坐在后座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
澹台逸眸色骤深,幽冶如黑暗之火,杀气冷冽,沉声道:“这个筹码你应该用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说罢,他修长的指尖猛然收紧。
脖颈传来轻微的错位声,澹台沧澜的嘴里忽然失去了空气,下意识想抵抗,却料一股极强的压迫使他动弹不得,而他此时呼吸不顺,根本没法用全力与他对抗,九弟的武功何时狠厉到了这般地步?
一股冷寒从澹台沧澜的背脊悄然升起!
裴梦薇眼见澹台沧澜呼吸几欲中断,立刻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澹台逸道:“九弟,弑兄,天下不耻,杀帝,天下骂之,而且,偌大的皇室,仅余你和皇上两人,皇上若有闪失,这江山帝位,万民之责,千古罪名会一并落在你的头上!”
皇后的一番言语,台阶下的人也听到了,顿时一片哗然,这皇后到底想干什么?是催促九王爷快点杀了皇上夺位吗?岂知皇上一死,她也必死的道理?
澹台沧澜蓦地睁大了眼,唯有澹台逸目光微闪,撇过头冷冷地睨了裴梦薇一眼。
裴梦薇?呵……他这凶狠残暴的皇兄倒是娶了一位很聪明的皇后,一眼就看穿他并不稀罕这个万人之上的皇位,不愿被绑缚在这孤寂的苦刑上。
身上的压迫渐渐消散,澹台逸的指尖松开,紫影一旋,已经猝然回到了坐位上,微微侧头望向不远处白衣飘袂的女人。
众人大松一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个个唏嘘地瘫坐在位上,叶飘飘看完戏后默不作声,刚移开视线,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
“遗诏在裴梦薇身上!”
这熟悉的嗓音,叶飘飘立时扭过头去遥望向澹台逸,这死变态耍什么花招?居然还玩传音入密,遗诏在裴梦薇身上?
她皱眉瞪着他,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再次传音入密告诉她:“你不是派人去了丞相府找遗诏吗?这份遗诏此刻就在裴梦薇的凤袍袖衣里。”
她来皇宫前命小诗悄悄潜进丞相府去的,他怎么会知道?叶飘飘心中疑惑,这时叶宁忽然笑眯眯道:“娘亲,你看裴梦薇的袖口好大,宝贝觉得,遗诏肯定就藏在那里,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刻意压低了音调,只有叶飘飘和夏蝶几人听到,几人一听,均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叶宁,叶宁笑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羽,优雅地朝几人抛了一个小媚眼儿。
小样儿,爹爹居然还秘密给娘亲传音入密,武功不如两人的人肯定听不出来,但他操控音律达到一个级别的人,这点音量操控逃不出他的耳朵。
叶飘飘看叶宁得意的神情,忽地想起她家宝贝是音律高手,惊讶道:“宝贝,你擅长乐律,娘亲知道,但已经达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会乐律,哪怕修练的境界再高,也不可能听到一个内力极其深厚的人传出的密音,这……她家宝贝难道是传说中的文曲星转世?
不会吧?她不是白素贞啊!
宝贝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瞒着她?
叶宁只眯眯笑,却不回答她的话。
宴会因为这场让人胆战心惊的风波而让人没有了举国同庆的兴致,可是澹台沧澜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如撒出的网,该准备给澹台逸和段妙汐的婚房和婚服,以及别的该有的一应俱全。
给是他的事,接不接受便是澹台逸的事了。
黑暗如伏魔,危险风浪悄然而至!
是夜,皇宫灯火通明,为庆贺这喜庆的一天,焰火放了整整一个晚上。
暗流汹涌,该动的在这月黑风高的时候都开始动了。
“主子,澹台沧澜调遣了边关二十万军力回朝!”一道黑影从房檐无声无息的落下。
“嗯。”冷淡的回应。
“主子,君诺来信说,云姑娘醒了。”
“嗯。”依旧淡淡的。
“主子,您……没事吧?”
“退下!”
黑影一怵,无声无息的隐退。
澹台逸坐在檀木塌上,紧闭着双眸,一袭紫袍随意的铺散开,长发乌黑如墨,丝缎一般顺滑,从胸前流泻,额角有细密的汗渍一点点顺着完美的弧线滑落,烛光下,绝美的侧脸,风华秀骨的面容越发惊心动魄,蛊惑人心。
今夜他宿在皇宫,他在等人,可该来的没来,却等来了不该来的!
黑影刚走,一道红衣美人便款款而来,她画了轻淡精致的妆容,乌丝垂顺,红衣如烈火般灼人眼眸,双颊泛着醉人的桃红,迈着轻盈的步子一点点靠近澹台逸。
一股令人酥麻的香味袭来,澹台逸睫羽微动,狭长美丽的凤眸缓缓睁开,犀利幽深的光像一道利箭刺向那红衣女子。
身后的门无风自动,慢慢的关上,红衣女子往前一步,站在澹台逸面前。
“王爷……”软腻腻的低唤。
她情意绵长地望着他,全世界在她眼里,都只装下眼前的这个男人。
四下静得出奇,却不知,一双清透水汪汪的漂亮眸子正从黑暗处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叶宁眸子圆瞪!
澹台逸冷冷地看着,薄唇抿成一条线,额际的汗渍一滴接着一滴滑落。
女子手腕一动,拉着腰束一扯,一袭火红霓裳轰然坠地,眨眼间一丝不挂,露出雪白的玉体,全身赤果的站在他面前。
“王爷……”软和入骨的声音。
什么?在爹爹面前裸奔?
暗处的叶宁眼珠子一愣,下巴“啪嗒”掉地上了!
晃了一眼,叶宁赶紧扭过头,娘亲说了,看了女人的身体就要娶别人的,他才不要娶那个臭女人呢!
可是,爹爹他……
没关系,杀了这不要脸的臭女人,爹爹就不用娶了!
打好了主意,叶宁心中舒畅了,趴在瓦砾上听下面的动静。
“王爷,今天晚上,我便是你的人了。”
段妙汐笑嫣如花,心中却是恨痒难捺,她恨澹台逸宁肯违抗圣旨也不愿娶她,她恨他明明是冷漠无情的人,却对叶飘飘那个贱人笑的那么温柔,她更恨他!
是的,恨他对她太残忍!
皇帝原本是赐了婚房和婚服,他的手下却为此当场连杀了宫内十余人,无人敢再去,在他的威压下,皇帝只好撤了这婚约。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她。
幸好还有裴梦薇在,是她告诉她,九王爷今晚一定会在宫里等人,让她抓住这个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她只好抛掉一个女人的所有颜面,自己恬不知耻的送上门来了。
这红衣服并非婚服,是裴梦薇给她准备的一件红色霓裳,她多么想此刻穿在身上的是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新娘红妆,可是也许与她来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非九王爷不嫁,而九王爷只当她是一个死人!
多么可笑!
想到这,段妙汐真的轻轻笑出声,带着点些微的嘲讽,朝澹台逸望去,却不知何时他已经阖上了眼睛。
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吗!是了,方才她手扯腰束时,他就已经猜到她的意图,闭上了眼睛,连她的身体他都不愿瞧一眼!
这房内明明被裴梦薇动了手脚,燃了具有催情作用的软筋香,为何他还能这样镇定?
以她这样好的身段,自动送上门来,她不信哪个男人能抵抗的了!段妙汐不信这个邪,走过去靠在他身边坐下,身体慢慢靠过去,胸前的圆润一点点蹭上他的手臂,岂知还没碰到,他修长的手便一把勒住了她的脖颈。
“想死?本王成全你!”
澹台逸没有睁眼,手上用力,一把将段妙汐甩了出去,床帐上的纱幔随着他的动作铺盖在她的身上。
段妙汐横摔在地上,眉头一皱,吐出一口鲜血,全身的酸痛也抵不住心里的痛,她羞愤地拉紧胸前的纱幔,扬起头失声喊道:“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点比不上叶飘飘,为什么你宁肯对她好,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她曾也是千金闺秀,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得这般田地,她拼了命去爱的男人,对她是如此的不屑一顾!
她的声音很大,不到一秒,便引来了左堂和左奕,还有数道隐在黑暗中的黑色身影。
房门大敞而开,左堂和左奕站在门外,怔愣地看着半躺在地上的段妙汐,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纱幔,这大冷的天,生生让左堂和左奕打了个哆嗦!
周围的宫人和守夜侍卫也赶了来,望着眼前的场景,谁都不敢出面,只傻傻地看着地上半裸的女人,那美妙的白皙身子令他们热血喷张!
澹台逸袖袍一挥,一股强劲的气流涌出,段妙汐连人带纱直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力道,段妙汐根本承受不住,鲜血四散,五脏六腑像是断裂一般剧痛无比。
“你没有资格跟她比!”
紫影一动,他瞬即移到她跟前,居高临下,隔空一掌打在她身上。这一掌仅一成力道,并不会马上要了她的命。
段妙汐满口鲜血,除了眼珠子能转动,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他额头细汗密布,明明是已经中了催情软筋香的症状,为何他还能动用内力?为什么他安然无事?眼里一点情念都没有?
段妙汐想不透,就好比她永远也想不透为什么澹台逸不爱她一样!
“你既然这么想男人,本王便送你去一个好地方。”澹台逸的声线冷寒如冰。
泪水和血水合在一起沾在脸上,她看到他俊美面上的狠绝,哭泣着低低求饶:“九王爷,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去!”
面对她的求饶,澹台逸置若未闻,只冷冷道:“左堂,把她送去军营!”
一语道毕,紫色身影已经绝决地转身离开。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段妙汐拼着力气尖叫出来,她还是完壁的身子,她是段府千金大小姐!她是飘渺山庄十三卫的唯一弟子!她高贵的身子怎能让那些粗鲁莽夫玷污!
左堂掏了掏耳朵,恼火地瞪了一眼左奕,为什么每次这种倒霉事都会落到他的头上!
左奕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左堂气煞了,毫不怜惜地一把提起段妙汐的手臂,二话不说先愤愤地甩了她几个巴掌,哼了一声,才嫌弃地喝道:“叫什么叫!小骚狐狸!再叫我弄死你,既然你都这么想男人了,爷我今天就成全你,让你去好好享受享受!敢勾引我们九爷,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我不去我不去!师父!师父救我!”段妙汐哭喊道。
尖叫挣扎,一声比一声凄厉,段妙汐难以置信自己最后会落到这样的地步!睁大眼看着前方,望着越走越远的那抹绝色的紫影,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澹台逸,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左奕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状态看着面前这一副惨叫连连的画面,笑了笑,道:“你师父要是知道你这样勾起我们九爷,第一个先扒了你的皮!”
她的师父若不是卿狂,只怕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也不想想,主子那样的男人,是她这小**能勾引得起的么!她也配!
段妙汐一听,再加上卿狂之前所说的话,便知师父很可能与九王爷相熟,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可她身为段府众星捧月的千金,决不能沦落到那样不堪的境地,思绪一动,她狠狠地张口咬了下去。
左堂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猛然使劲,将她整个下鄂生生卸了下来。
“想咬舌自尽?老子怎么可能让你死那么痛快!”
在众目睽睽下,左堂一边骂着一边用纱幔将她裹成一颗棕子,然后肩上一扛,风一般朝晚空掠去,没了身影。
黑暗中的叶宁小小身子坐在屋顶后方,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欣慰的握了握拳!
爹爹果然是柳下惠中的好爷们儿!
另一厢,叶飘飘带着三十六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后宫腹地,凤天宫里,皇后的寝宫,皇帝似乎不在,只有裴梦薇一人睡在几米宽的大床上,空荡荡的。
一阵风拂过,吹起裴梦薇帐前的大红纱帘,她睡的并不沉,仿佛感觉到什么,轻轻的翻了个身,身上的龙凤锦褥往肩下倾斜,露出胸口大半绮丽风光,密密麻麻的紫色吻痕遍布全身。
“小姐,洞房花烛夜,皇帝却离开了,这会不会……”
“他故意的!”
毫不掩饰的对话飘荡在空旷的大殿内,裴梦薇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四道身影旁若无人的立在寝殿中央,周身气息狂冽而肃杀。
即使是手无敷鸡之力的她也感觉到了那股杀气,心中霎时惊乱,裴梦薇缓缓坐起身,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叶小姐,找本宫有事?有事且说吧,本宫听着!”她的眼中没有畏惧,不尖叫不慌乱。
叶飘飘欣赏对方眼底的那份胆量,淡淡道:“我不管你是如何得到这份遗诏的,现在,把它交出来吧!”
说完,一根极细的红羽丝闪电般飞出,套在了裴梦薇的脖子上,紧紧的勒着。
小诗在丞相府并没有找到遗诏,还在丞相府遇上了卿狂,她便知道澹台逸说的是真的,现在很多人都在找这份东西,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裴梦薇不露痕迹地将身下的东西往锦被里挪了挪,云淡风轻道:“遗诏?谁的遗诏?你好大的胆子,敢阻咒皇上!”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含了低低的严厉!
喜欢打太极的人,问再多都只是浪费口舌,多说无益,叶飘飘手指一动,红羽丝纵闪,大殿的顶梁上忽然传来“哗啦啦”一声,琉璃瓦破碎成一片一片往下落,一个漆黑的人影伴随着琉璃瓦从上空落了下来,却没有倒地,而是吊在半空。
红羽丝勒在他的腰上和脖子上,轻轻一动,便取他性命!
“爹!”
裴梦薇面色一变,想跑过去看看父亲,却发现脖子上的这根红丝极其锋利,只轻轻一动,一道血丝便渗了出来,不由站在原地焦灼喊道:“爹!爹您还好吗?我是薇儿,你回答我!”
那披散的头发,一身一品朝官的官服,可不正是大燕的新国丈丞相大人。
他的身上血迹斑斑,嘴角还溢出一丝鲜血,慢慢抬起头,他的视线落在裴梦薇身上,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道:“薇儿……”
裴梦薇见裴秋炎气若游丝的神态,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镇定的脸上终于龟裂出一条裂缝,看向叶飘飘,厉声问道:“妖女,你对我爹动了什么手脚?这凤天宫的人你也动了手脚?”
方才琉璃从高空落下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却没有一个人闯进来,看来整个凤天宫的人都被她控制了,甚至连隐在暗处的他们,都被她控制了!
这个叶飘飘,她还是低估了她!
“遗诏交出来!”叶飘飘仿若没听到她的话,轻动指尖,红羽丝从袖中又飞出两根,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插进裴秋炎的双眼!
鲜血四溅!
“啊”裴秋炎顿时一阵惨叫,一双眼睛血肉模糊,吊在半空拼命的挣扎扭动!
“爹!”
听着裴秋炎的叫声,裴梦薇心中纠痛,手握成拳,指甲紧紧掐进手心,大喝道:“你别伤害我爹,遗诏在床塌锦被里面,放了我爹!”
夏蝶走上前掀开锦被,拿出一卷明黄的卷轴交给叶飘飘,叶飘飘看了裴梦薇一眼,垂眸瞧着圣旨上面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是和之前那份段玄的假圣旨一模一样的内容。
抬眸凝视着当今皇后,叶飘飘冷笑一声:“夏蝶,杀了他!”
“不”
一道火光划过,那声凄惨无比的叫喊仍然阻止不了死亡的逼进,夏蝶利剑翻飞,一柄油台上的烛火呼啸而去,从裴秋炎的胸口穿透到后背。
紧接着“轰然”一声,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从头发到衣襟,再到眉毛,到脸,整个人沐浴在一片腾腾火海之中,胸膛拳头大的洞口正烧着极旺的火焰。
在强大的势力面前,根本没有谈判的权力!
裴梦薇看得目赤欲裂,一双眼腥红如汁,朝叶飘飘怒吼道:“叶飘飘,别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有种你今天就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住口!当年你们联合众人一起逼死叶家的时候,可曾有想过血债血偿!”夏蝶的声音比冰雕还冷,出口喝斥道。
“哼哼,叶家……”裴梦薇怒极反笑,“你们错了,段玄要叶家灭,是因为他要夺叶家权,皇上则是让叶家替他背上弑兄杀父之名,可是即使他们不动叶家,叶家也活不长久,因为有人早已经盯住了叶家,只要他们动手,甚至连你,叶飘飘!也不可能轻易逃过一劫!你可知你母亲……夙莲是什么人?”
听她的口气,仿佛清楚很多不为人知的秘事。叶飘飘美眸微眯,满含杀气的看着她:“你是想说,你背后还有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与叶家有仇?”
裴丞相的身体已经燃成了焦炭,裴梦薇看着看着,落下两行清泪,转而睨向叶飘飘,愤然道:“这股势力强大到你无法想象,叶飘飘,他们已经知道了你还活着,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杀了我爹就算为叶家报仇,等着吧!我一定会亲眼看到你死的有多惨!”
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势力?难道是飘渺山庄?可她与飘渺山庄并没有太大的仇恨,顶多便是前不久与卿狂打了一架!
不管什么势力,不管有多强大,只要威胁到她,一律绞杀!尽管放马过来,她叶飘飘又何曾怕过谁!
“很好。”叶飘飘同时收起所有红羽丝,那快燃尽的裴丞相尸体像一枝枝木桩摔到地上,丑陋无比。
裴梦薇顿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没了红羽丝的禁固,一下子软坐在地上,她大婚第一天,竟然亲眼看着父亲烧死在自己的婚房里,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事情!
手指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强撑着站起来,却见叶飘飘右手一拂,一枚丹丸便溶入她的嘴里,味微苦,清凉润喉,但裴梦薇心里清楚,这绝对是一枚毒药!
迅速冷静下来,裴梦薇不动声色,只望着对面,等着她开条件。
“皇后娘娘,只要你配合我,解药必定会亲手送上!”
明明是好听的女音,却如魔一般轻狂而可怕!裴梦薇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女子嘴角挂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长风呼啸,瑟瑟灌耳。
大燕皇宫最高的塔楼上,一道小小的月白色身影静然而立,软和的墨发迎风飞扬,精致绝伦的小脸上扬着优雅的浅笑,那双冷酷的眼睛漆黑如夜,在月色下映射出明亮的光。
他静静的站着塔楼顶尖,像一个掌管黑夜的神,俯视着暗色中的一切,俯视着整个皇宫。
悠扬的洞萧之音倏然间在寂静的夜空传开,音色清冷如月,仿佛夹着冰泉之气,海浪一般层层推进,一丝一缕涌入高空,像优雅的少女腾空而舞,像漫天雪花阵阵飞扬,清音袅袅,排山倒海地压向整片天空。
听得人如痴如醉,荡气回肠!
夜色在那一刹那间沉静如斯,方圆十里早已歇息的白鸽和飞鸟忽然扑腾翅膀飞到高空,一只,二只,一百只,三百只,一千只……
数不尽的鸟群蜂拥而起,铺天盖地占据了大半边夜空,萧声空灵回璇,忽地一个峰回急转,如三千飞瀑江涛直下,渺渺如魂泣孤舟,在空中盘旋了半响,朝远方急梭而去。
数千只飞鸟像是能听懂这瑟瑟萧声,又宛如被摄了心魂,随着音律起飞,在接受到这低音时,蓦然掠向塔楼的小小身影,在他头顶盘桓数圈,尖叫着朝远方飞啸离去。
直到那数千只白色只剩下飘渺的黑点,叶宁才缓缓放下洞萧,漂亮的唇角绽放出绝世的迷人笑焉。
余音绝妙空灵,久久不散。
“大叔,宁儿真是好想你呢。”
低声呢喃了一句,叶宁垂头凝视着脚下的黑夜,小小的身影猛然飞纵而下,朝某一个黑点迅速掠去。
一路尾随,跟着前方的人影来到凤天宫,隐匿在黑暗处。
只见那人匆匆进了凤天宫内,偌大的皇后寝殿居然没有一个下人服侍,再看地上,歪七竖八的横躺着数十名宫人和太监,没死,只是被迷昏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寝殿内还要糟糕,地上一路都是血迹,还有一团焦黑的碎片和烟灰,顶上的璃璃瓦破开一丈开的大洞,清淡的月色从洞口照了进来。
叶氏慌乱的脸上更加惊恐,望着前方一脸平静擦拭着自己脖子的女子,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听说她被九王爷的人带去军营了,皇后娘娘,求您看在她与您同谊一场,救救她!”
“救她?”
执绢丝的手停下,裴梦薇侧过头看着跪在她跟前的女人,寂如死灰的脸慢慢浮上一丝冷笑,指着地上一团黑灰道:“段夫人可看清楚了,旁边的那一团烟灰便是本宫的父亲,连他现在都只剩下一团灰尘了,你的女儿又有谁能救!”
叶氏身体一僵,慢慢移过头让自己看向那抹黑灰,只觉得浑身透凉,四肢百骇都猛然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那一团灰竟然是裴丞相?大燕的国丈?
他竟然死的这样凄惨,还是死在皇后的寝殿,到底是什么人下这样凶狠的手!
她脸上的骇怕和身体的颤抖,裴梦薇看得一清二楚,轻蔑地睨视一眼,端起金盆走到叶氏跟关,一翻手,鲜红色的液体从叶氏的顶上兜头浇下。
温热的水哗啦啦淋了叶氏一身。
一股腥味扑入鼻息,叶氏抬头震惊的看着皇后,这水里面有皇后的鲜血,皇后也受了伤!
裴梦薇随手一丢,掷开金盘,居高临下看着叶氏冷笑道:“段夫人,这个世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想要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必须付出代价,你女儿痴心妄想,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可是……你之前并不是这样说,是你将她引进宫来的……”叶氏大惊,睁大双眼,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裴梦薇打断。
“那是她蠢!”
裴梦薇蹲身,涂满红色丹寇的指尖一把捏住叶氏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瘦弱的下鄂整个捏碎:“段夫人,不只她蠢,你们一家都很蠢!她算什么东西,本宫为什么要帮她?本宫帮的是这大燕,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儿女情长对本宫来说都是可笑的东西,这大燕不只男人能掌权,女人也能掌权!”
一把推开叶氏,裴梦薇看着她吓傻的脸,笑容渐渐扩大。
她就是要替皇帝把事情闹大,只要段妙汐死了,飘渺山庄必定与澹台逸结仇,而少了澹台逸这个强劲的对手,她便离那个皇位更近了一步,皇后?
呵!皇后算什么,她要的是这整个大燕的江山!未央国的薄姬太后何等厉害的人物,她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裴梦薇凭什么不能!
叶氏仿佛看穿她眼里熊熊的野心,双眼圆瞪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你想……”
“错了,不是想!是本宫一定要!”裴梦薇厉喝,“你这蠢妇,当年若你能聪明点,在夙莲还没有生下叶飘飘前,就动手杀了她,如今哪有叶飘飘弄出的这些事!本宫的父亲也不会死!所以,你女儿死有余辜!不只你女儿,如果让‘她’知道叶飘飘还活着,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别在这跪着,滚!”
一脚踹向叶氏的胸口,裴梦薇怒喝。叶氏见她几近癫狂的狠辣神情,心中只觉骇得肝胆俱颤,浑身被她洗过鲜血的温水湿透,夜风一吹,整个人更是哆嗦的连站都站不稳。
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疯了疯了!这个皇后真的是疯了!
裴梦薇望着前方落慌而逃的叶氏,眼里闪过一丝冷硬的杀气。
萧瑟的夜风中,叶氏走在高高的宫墙下面,这曲折蜿蜒的长长过道,就像她此刻想死却又不甘的心情,段府如今只剩下她和汐儿。
如果汐儿再出点什么事,让她怎么活下去!
叶氏一边想一边走,泪水朦胧中,忽然瞥见前方一道小小的月白色身影,正站在过道的三叉路口踌躇着,像是迷了路。
眼中漫过一丝滔天大恨,她擦干眼泪,快步跑了过去。
“宁儿,你怎么在这里?”
叶宁嘟着嘴,小小的脸上满是委屈,几乎要哭了出来,小声道:“宁儿也不知道,宁儿本来在家里睡觉,是一个大哥哥说是皇后娘娘把娘亲招进宫了,要把宁儿也带去,可是他把宁儿带到这里,人却不见了,宁儿……宁儿一个人好怕!”
此处是宫殿外围,平时不常有人走动,皇后为免让人发现,也是把她偷偷安排在这寂静的地方,这一带根本没有什么人。
黑灯瞎火的,一个五岁的小孩怎能不害怕!真是老天有眼!逮不住大的,让她逮住了小的!
叶氏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慈爱的笑道:“不怕,有我在呢,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姑姥姥呢,跟姑姥姥走,姑姥姥带你去找你娘亲。”
叶宁冷笑,姑姥姥?只怕你受不起!
“好,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吗?”叶宁缓缓笑开,任她牵着自己的手,扬头问。
叶氏点头:“当然知道了,姑姥姥这就带你去!”
叶宁二话没说就跟着她走了,而另一方。
叶飘飘正带人准备从皇宫撤离,在将要出皇宫前,碰上了飞速赶来的澹台逸一行人。
他们拦在大路中央,紫衣飘然,一头长发乌黑如墨,举手投足都仿佛从夜色中抽出来的绝魅,尊贵冷艳无人能比拟。
叶飘飘眉头一蹙,隔着几尺距离道:“澹台逸,你想做什么?”
紫色衣袍没动,只望着她,不答反问:“叶飘飘,这大燕的江山,你可喜欢?”
江山?她可没兴趣,做一个家国的掌舵者是个多么苦逼的职业啊!疆土万民,天灾**,数不尽的麻烦,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际。
“怎么?你要将这江山送我?”叶飘飘戏笑。
澹台逸不动声色,眼里却含着一抹温润,淡淡道:“你若喜欢,便送你。”
左奕一听,脸色徒然一变,九爷从来不爱江山权力,甚至在六年前就为了今天的一切做好了放弃江山的准备,他已经有备好的皇帝人选。
筹谋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一刻了,难道要在最后关头把江山送给一个女人?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爱美人不爱江山?
江山易主,周围诸国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到时必定是一场极其猛烈的争斗,即便把江山给了叶飘飘,她一个女人能撑得住吗?
夏蝶和绿罗等人也是一怔,叶飘飘低低笑道:“承蒙王爷看的起,江山就算了吧,高处不胜寒,这一接手可是一个烫手山芋,皇帝一死,大燕必乱,七国群起攻之,我还真怕万箭穿心,要真有诚意,就送上你头上的那颗脑袋,如何?”
“有何不可!”澹台逸声线不变,依然淡淡的,面上的表情亦没有一丝松动,“只要你来拿,我就给。”
他的语气坚定,完全不像开玩笑,况且,澹台逸这样的人,应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吧。
叶飘飘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一个男人愿意送一个女人万壁江山,这是否代表着那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位置之重,可是他那样冷情的人,心中若留一份女人的位置……未免太荒诞了!
“澹台逸,你记住今天的话,你的项上人头,我迟早会来拿的!”
嘴上语气说的狠绝,叶飘飘却清楚的明白,内心似乎并非表面这样恨他,原本她的仇恨就是来自于原身,对于自己个人而言,她与澹台逸并没有多大的怨恨,或许之前是恨的,因为她不屑那样让女人死在他身下的种马!
可在知道当年的事后,那恨竟无意识消散了一些,她并不是迂腐的人,她上一世是商界人称“鬼煞”的操控者,要的就是变通,只要有目标,就要为了目标不择手段,否则她如何掌控整个亚州的经济命脉!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处,尤其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只能任人踩在脚底下。
当年的事,他有他的苦衷,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身下的人是谁,那个人可以是叶飘飘,也可以是当时情况下能找到的任何一个女人,叶飘飘只是在他的苦衷下无意间做了炮灰,即使不为他解毒而死,也会被澹台沧澜杀死,是她注定逃脱不了的命运。
只是上天安排的使然,让原身替他解了毒……用性命救了他!
他该欠她一条命的……
“好!”轻轻的一声,澹台逸的回答极是干脆利落。
“王爷……”
左奕低呼,脸上掠过一抹惊异,九爷的金口玉言,从来没有一句假话,但凡他要做的事,没有一件能逃过他的手掌心,他奇谋睿智,无情冷绝,当年也因为崇慕于他,才发誓跟随在他左右,这么多年来,他左奕对九爷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他从未见九爷对哪个女子这样纵容过,哪怕是云姑娘,也从来都是冷淡的,可却对这叶飘飘……
想到这,左奕忽又一震,难道说九爷喜欢上了叶飘飘?
“王爷,她……”
紫衣袖袍微抬,制止了他的话,暗夜洒下,澹台逸俊秀的眉眼像水上月光,煞是好看,他慢慢走近叶飘飘,握了握她的手。
淡淡道:“不用有所顾及,你要为叶家洗冤,尽管去,后面的事交给我,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询问的语气,却又笃定果决,给人一种不答应也得答应的狠绝,不给叶飘飘留任何退路。
叶飘飘皱眉抽回手,冷声道:“什么约定?”
“在你没来取我这颗人头之前,无论你做什么,让我与你一起携手,共进退!”
叶飘飘一愣,不止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是满脸惊讶,没有人料到向来冷情的九王爷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此时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被人卖了还傻傻替人数钱!
九王爷此刻完全符合这种症状,都把性命送出去了,在杀他之前,还甘愿为她卖命,这……
众人一时都懵了!
叶飘飘怀疑地看着他,是的,这家伙不会早上出门前把脑袋夹坏了吧?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怀疑归怀疑,她倒是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加上她也不是不干不脆的人,当下便答应了。
“好。”
同样是轻轻的一个字,利落果断,不拖泥带水。
却不知,这一字落下,将预示着世界风云骤变,一切都将翻天覆地。
那一夜,月凉,风大,长发飞扬。
她眉宇倾城,清冷似水。
他俊雅傲视,笑容绝美。
天下,他们来了……
笠日,风和日丽,又是一天朝气蓬勃。
暖和刚从平行线上升起,一抹血色洒向大地,分明温暖,却带着诡异和不安。
大清早,宫门口便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挤在城墙下,对着城楼顶上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青石垒筑,百丈城墙之上,一抹浅色身影立在城楼顶端,一手握着一把刀,一手中抓着一根绳索,绳索前端绑着一个小孩,险险地悬在城墙外面,小孩月白色的衣摆在风中猎猎舞动。
浅色衣着的是位妇人,她头发微乱,言语间有丝丝疯狂,朝着下面的众人大声喊着。
“你们还我女儿!把我女儿还给我!否则我便杀了他!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
语气凄厉,像是失去了理智,抓着手中的小孩悬在城墙边上疯狂舞动。城楼上四周的士兵举着武器,却都不赶靠近,以免吓到她,浦一松手,那小孩便死无全尸。
这百丈城墙,若掉下去……
太惨了,想都不敢想,士兵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妇人,其中几人分几路报信去了。
消息散的飞快,不一会儿,许多人都赶来了。
叶飘飘带着众人飞到城楼下,一见上面的情景,那眉眼间的怒火和肃杀迸射而出,昨晚她回去后找不到叶宁,派人四下里寻找,原来却在叶氏手里。
这个该死的女人,敢伤害她的宝贝!
叶宁一眼便看见了叶飘飘,不远处宫门开启,皇帝和皇后,九王爷迅速而来,很好,该来了都来了。
长长的仪仗,数百的禁卫和羽林军匆忙围在四周,退散开人群,众人一到,围观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
皇帝看到城楼上的情景,眼底浮上一丝冷笑,嘴上却厉声怒喝:“叶氏,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纵凶!还不快放开孩子!”
放开?她若放开,宝贝就要掉下来了,叶飘飘冷冷的瞟了皇帝一眼,这城墙时刻都有士兵镇守,若不是他纵许士兵对叶氏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叶氏怎么可能上得去!
分明是他想借叶氏之手,来威逼于她!
叶飘飘抬头望着高处,大声道:“宝贝别怕,娘亲不会让人有事的!”
叶氏一见叶飘飘,手中锋利的匕首抵在叶宁的脖颈处,大声怒骂,神情几欲癫狂。
“叶飘飘,你这贱人!害我段府家破人亡,今日,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把我女儿还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儿子!”
说着,那匕首又抵进了一寸,叶飘飘震怒,准备飞身上前,却被一只手轻轻拉住,她回头看去,澹台逸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放心,有我在,她伤不到他。”
此时,叶宁的声音在这一片静默中传来。
“姑姥姥,你为什么要杀我?叶家已经死的只剩下我和娘亲,还有姑姥姥你了,只有我们三个人了,我们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声音带着哄劝和微微的哽咽,仿佛是伤心到极处,一个方才几岁的小孩,要经历过多大的磨难才能体会到这些,百姓们一听,顿生侧隐之心,纵然叶飘飘投身于逍遥楼,对她尚有怨怼,可这小孩到底是无辜的。
叶氏骂骂咧咧,重重的啐了一口:“呸!谁跟你姓叶!我不姓叶,我是孤儿,只有你傻傻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才会以为我真的能和他们成为一家人!凤莲那个贱女人毁了我一身的幸福,我便也要让她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