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完了,庄主夫人好凶悍
2018-04-15 作者: 唐情
第7章 完了,庄主夫人好凶悍
叶飘飘看他一脸不满的神色,忽然勾起唇角,淡淡冷笑了一声:“欺不欺君?到底是谁在欺君?为孽者心中自是有数,既然药师这么忠君为国,那小女子便让药师来替皇上验证一下如何?药师与我对阵一场,生死之决,谁若死了便可以替皇上见证奇迹。”
生死之决?药师眉头一皱,藐视道:“姑娘当真是说笑,姑娘不是会长生不老之术吗?倘若我不小心打死了姑娘,那谁来给皇上炼制不老丹药!”
叶飘飘美眸流转,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西楚皇,道:“还有我身后之人,即便是死了,他也能将人救活,药师不必害怕,我若有将你打死的能耐,也必有能将人医活的能耐。”
药师听言,仰头大笑:“哈哈……姑娘大话说的过头了吧,打死了再医活,你当真以为是鬼手神医在这里么!”
雪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药师,鬼手神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鬼手神医就在你身边!可惜那对狗眼根本不认识人。
花迟冷淡地立在叶飘飘身旁,一双俊美的眸子紧紧凝住纳兰池,心中却已经定下一个决断,等西楚覆灭那一天,他誓必要将纳兰池那双眼睛挖出来!那双赤果果盯着飘飘的视线让他很不高兴。
叶飘飘并未在意纳兰池,只看着药师蓦地邪肆一笑:“鬼手神医我是请不到,可我身边的人比起鬼手神医,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你敢不敢让药师赌上一赌?”
说完,她美眸轻睨,看了一眼身边的花迟,眸子流转间露出几许狡黠,鬼手神医的名号倒是挺响亮的啊!
花迟感觉到她的注视,收回望着纳兰池的视线,朝叶飘飘温柔一笑。西楚皇细细打量着几人之间的互动,黑眸锐利的眯了起来。
她脸色淡静,看上去信心十足,药师的功力也不弱,寻常人根本不是药师的对手,这女子虽然也有些武功,可她一介弱女子,兴许不会是药师的对手。
想到这,西楚皇点了点头道:“药师,你便随她较量一下,朕倒想看看,她实力如何?”
皇帝都这么说了,药师自然不好拒绝,灰色大袍走出露天锦布的遮避范围,站到了对面。对面是练武场的另一边,上空并没有用锦布遮起来,纷飞的雪花扬扬洒洒的从高空落下,他往对面一站,雪白的颜色就纷扬落在他的肩上和头上。
他长的并不好看,胡须和眉毛都已经发白,雪花一扬落,灰色的袍子也变成了白色,眼神冷鹜地盯住叶飘飘。
“出招吧,看在你年纪尚小,资历尚浅的份上,我让你三招!”
狂妄的口气,药师的脸微扬,无形中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蔑视地冷睇着叶飘飘,练武场的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前面,药师敢如此狂妄,想必武功也不低,而这美丽女子又自信十足,这样不协调的两人对决,谁都想知道,到底谁胜谁负呢?
私下里,当然都是希望漂亮姑娘胜出的,只是看姑娘那柔弱的身子,能胜得了一看就经验丰富的猥琐药师?
“姑娘小心,药师的武功刁钻,小心他的暗招。”纳兰池不知何时走到叶飘飘身边,轻声提醒叶飘飘,闪着荒邪光线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她的身上。
即便方才是她害得他被父皇怀疑,差点让自己露出破绽,但对于美貌的女子,纳兰池向来就淡定不了。
对于风流成性的纳兰池,叶飘飘并不想理他,冷冷一笑,缓步朝对面走去,练武场的空地上,两人对峙而立,下面数千人兴致浓厚的围观,便连西楚皇都兴趣盎然的看着。
他想测试一下,这女子究竟实力如何?
“药师若让三招,我怕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叶飘飘淡淡道,“开始吧!”
她的话落,并不给药师任何的喘息机会,白色身影如疾风迅捷而至,药师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手中银针掠过,一针刺去。
正中他的眉心。
药师只觉眉心一痛,心中大惊,猛然提气向后退去,自知是他轻敌,手中拂尘立刻朝前一甩,数道金芒如同一条条细小的金蛇一样猛地袭向叶飘飘。
叶飘飘翻身跃起,手中倏然出现一柄利剑,那剑身细长,冰晶透亮,锋锐无比,她挥手轻舞,长剑如游龙般划出道道剑气,将那些金芒打的消失无踪。
台下的人许多都来自江湖,或者都是江湖阅历丰厚的人,乍一看到她手中的剑,即刻便认了出来,正是多年前江湖中人抢得头破血流的天下第一名剑流冰剑!
“快看!流冰剑怎么会在她的手里?”有人一声惊呼。
“是假的吧?她怎么可能会有流冰剑!”
“不,是真的!流冰剑是有灵性的,你们看那上面有一层冰晶,若是功力深厚,剑会与主人合二为一,释放冰晶,能冰封住方圆数百里,只是她好像还不能驾轻就熟的运用,很显然,她得到这柄剑并没有多久,还没有成为剑的主人。”
周围有人头头是道的分析,此人一看便是江湖阅历深厚,竟将当中的缘由猜了个**不离十。
众人一听他的话,立刻羡慕又惊骇地看向叶飘飘,流冰剑在江湖上消失了数年,突然之间横空出现,但凡习武之人都会趋之若鹜,天下第一名剑谁不想得到,而这女子能从别人手中夺到流冰剑,功力绝对不简单!
一时间,很多人看着叶飘飘手里的流冰剑,露出了贪婪又势在必得的神色。
空地上的叶飘飘并不知下面的情况,映在她美眸中的唯有药师那张震惊万分的脸,手中剑光劈天盖地朝他直袭而去,逼得药师节节后退。
药师心下震动,当流冰剑出现的那一刻,他便预感到不妙,他万没有想到,那女子竟然有流冰剑!
握紧拂尘拼命抵抗那流冰剑带来的压力,药师身子往上飞跃,飞到练武场边缘的城墙上,了避开那股威压,叶飘飘怎会轻易放过他,紧接着一跃,白色身影如同轻盈的纸鸢迅速掠至他前面,比他的速度要快了不知多少。
药师震憾不已,心知情况危急,立刻转换手法,拂尘飞速旋转,如同螺旋一样紧紧扭动起来,数千根丝线慢慢往前延长,像突然疯长的头发,一根又一根朝空中蔓延,铺天盖地的朝叶飘飘的方向袭去,紧紧的裹住叶飘飘的纤腰和手臂,将她整个人缠绕起来。
底下的众人看得一阵群情激昂!
那场景实在美丽,药师站在城墙上,手中拂尘越伸越长,化作三千丈缠绕住半空中的美貌女子,女子的黑发从那三千拂尘中穿插而过,黑白两种极致的相衬,在空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雪恨看到这样的场景,手握成拳,怒火一触即发,花迟紧看着前方的一幕,温润的眼底里亦是弥漫起一股无形的杀气,突然,他冷眸一眯,凝声道:“不好!”
视线凝结处,是那三千拂尘中数不清的钢针悄无声息的飞过,朝叶飘飘的身上迅猛地刺去,所有钢针皆隐藏在拂尘内,若不是功力相当深厚,肉眼根本看不见。
这么多密麻的钢针若打在叶飘飘身上,和万箭穿心有什么两样?
居然真的如同纳兰池所说,暗中放箭!
花迟和雪恨同时一惊,正欲要出手帮忙,却见叶飘飘手中铃铛忽闪,数道红羽丝同样从拂尘中穿插过去,将扑袭而来的钢针力道尽数化去,随着几声闷哑的猝响,钢针全部从空中落了下去。
药师眼见钢针被她全部化解,脸色忽然大变,原以为绑住了她的全身,她便动弹不得,谁知她竟然还有后招。药师反应也快,危急之中迅速收紧手中拂尘,那细细的拂尘丝便如同藤蔓一样越勒越紧,紧到让叶飘飘透不过气来,几乎将要窒息。
药师冷笑:“姑娘,让我送你一程!”他手一动,拂尘越发勒紧,再一下,她纤细的脖子就要勒断了。
叶飘飘倒没料到这药师功力竟也有如此地步,指尖轻弹,三枚银针脱手而去,红羽丝从拂尘中直穿过去,从药师的肚子上穿透,紧接着身子跃起,在药师惊愕的眼神中,白影迅疾如电,眨眼就到了跟前。
叶飘飘握紧手中的流冰剑,诡异的身影一闪,上一秒还在半空,下一秒已经近在咫尺,流冰剑以闪电之势“噗”的一声刺进了药师的胸口。
底下的人张大了嘴,几乎难以置信,女子的身法何以突然如此凌厉?
西楚皇眉目微皱,这一剑,药师必死无疑了,那是他最信任的人,若这女子的人不能医好药师,他势必要杀了这女子。
纳兰池暗自替叶飘飘松了口气,花迟和雪恨亦是眉目一松,虽说即使受了伤,花迟也能将叶飘飘医好,但是受伤所带来的痛苦却是他们万万不想让叶飘飘承受的。
他们放在手掌心中小心呵护视若珍宝的女人,怎么能让这些无用的男人轻易的伤了她!
“你……”药师嘴角喷出一口鲜血,睁大眼睛看着胸口的剑,又慢慢抬头看着叶飘飘,她的速度好快!快到他还来不及眨眼。
雪花从两人中间一点一点落下,那三千丈拂尘随着叶飘飘的动作,从半空中落下来,贴着城墙垂下,叶飘飘勾唇一笑:“药师,你可知道,用流冰剑杀你,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说完,她的手上狠狠用力,穿透药师胸口的长剑猛然又进了三寸,一股痛彻心菲的疼痛蔓延全身,药师心口一窒,鲜血从嘴里汹涌的溢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叶飘飘,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呼吸逐渐的断了!
叶飘飘猛然抽出流冰剑,剑花一捥,身上的拂尘碎成灰烟,断裂的三千尘丝从城墙上飘然落下,如同一层碎裂的白色绸缎缓缓飘落。
她素手一扬,提起已经死去的药师,朝空中甩去,然后一掌将他击飞,药师的满身是血的身体被她这一撞击,从半空中直接朝对面的台上飞去。
他的身体撕裂头上遮挡大雪的锦布,“砰”一声,重重的坠在西楚皇的脚边。
纳兰池走过去蹲身,伸手在药师的鼻息间探了探,眼睛掠过一抹复杂,皱眉道:“确实死了!”一剑当胸,想活命是不可能的。
没了锦布的遮盖,大雪毫不留情的一点点落进台上众人的身上,周围的大太监为免西楚皇的龙袍被大雪打湿,赶忙命人执了伞过来替西楚皇遮着。
西楚皇却不甚在意,只看着远处的叶飘飘默然不语,台下的人同样看着她。
女子白衣翩翩,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大雪纷纷扬落,绣着兰花的披风随着冷风微微摇摆,青丝在空中飞舞,那倨傲而淡静的神色清冷如月华,仿若高高在上的女神,任人不敢轻易去亵渎。
叶飘飘飞身跃下,落到花迟身边,看着手中沾血的流冰剑,掏出一块湛白湛白的丝帕,旁若无人的擦拭着上面的血渍。
这是澹台逸的剑,她要用它杀尽伤害过澹台逸的恶人,在澹台逸的眼里,只有死人和即将要死的人,那么这把剑应该也跟它的主人一样吧。
擦好了血迹,叶飘飘丢开丝帕,轻轻摸着锋利的剑身,暗自道:别急,这里有很多即将要死的人,你很快就可以为你的主人报仇了!
“姑娘再不让人医治,这药师的血恐怕就要流尽了,届时大罗神仙在世,怕也救不活他。”西楚皇出言提醒,纵他飞驰天下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却也猜不透眼前女子的心思。
从她一系列的举动来看,她是怀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而来,并且这个目标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与他有极大的关系。
叶飘飘浅浅一笑:“若救活了他,皇上是否便信了我呢?”
“若姑娘真有长生不老的能耐,朕自然是欢喜还来不及。”西楚皇冷沉地看着叶飘飘,别有深意的笑了。
叶飘飘听了这话,咯咯笑出声来:“都说西楚皇心思缜密,看来果不其然,我为皇上达成心愿,皇上自然也要圆了我的心愿,只是一场交易,皇上不必过于紧张。”
杯弓蛇影的人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除非是一场明确目的的交易,他们才会放下防备。
西楚皇见叶飘飘这样说,当下眉头一舒,轻轻笑了:“姑娘有什么心愿?不妨说来听听,朕必竭尽所能。”
“我的心愿说沉重也重,说简单也简单,就看皇上怎么看待。”
一句话落,西楚皇的神色微微挑起,叶飘飘知道他是上勾了,收起剑,走上前一步,看着西楚皇道:“我要你皇室的一条性命!端看皇上舍不舍得给。”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叶飘飘不顾众人的惊讶,继续道:“纳兰痕欠我一条命,只要皇上将他交出来,我便为皇上达成所愿。”
西楚皇眉峰轻拧,她居然要纳兰痕的命?纳兰痕什么时候和江湖女子结了仇怨?
他生性无情,如果能用儿子的命换来他的长生不老,他自然毫不犹豫,只是……
“笑话,你若不能让朕长生不老,岂不是白白牺牲朕的皇子?”西楚皇眼里掠过一丝算计。
“西楚十八位皇子,如今只剩下三位皇子身在皇宫,其中一位还是尚才八岁的傻子,一个皇子而已,皇上不是输不起的,后宫三千佳丽,皇上老当益壮,再生几个也不是问题。”
叶飘飘这话说的极是无情,可明眼人一听便明白,这话中浓浓的讽刺意味。西楚皇室众多皇子一个个都是被西楚皇遣散出关,或逼迫至死,在他的身边,他从来都不需要也容忍不了野心勃勃,亦或聪明敏睿的皇子。
西楚皇被她说中阴晦之事,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却听得叶飘飘又道:“皇上若不信,现在就可以让皇上看看起死回生的奇迹。”
叶飘飘朝花迟眨了眨眼,笑道,“让他们开开眼界如何?”
花迟也回以温柔的笑,走到死去的药师身前,一掀衣摆蹲身,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抬头朝西楚皇冷声道:“在我医他之前,皇上还是先将纳兰痕带出来。”
他的声音清凉如水,一举一动都仿佛散发着仙气,好看的眸子里闪着似有若无的流光,眼底深处冰冷异常,与之前看叶飘飘的温柔神色天壤之别。
西楚皇微怔,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大太监会意,立刻小跑着朝远处离去,他的速度倒也快,不到一会儿,便将人带了来。
纳兰痕由曲柳闲亲自押解,走在他的后面,任由两个士兵扶着,在这大雪纷飞的冰冷霜天,他的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衫子,全身上下都在滴血,头发凌乱的散在后背,神情虚弱又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的双手绑着铁链,双脚也有铁镣铐扣住而拖在地上,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沉重的闷响声,在雪地上蔓延出一道道痕迹,鲜血铺散在白雪上,蜿蜒成长长的血道。
如今的这副模样,与叶飘飘在大燕看到他时有着云泥之别,完全不像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四皇子了。
练武场所有人都看着他!他给西子夜借兵一事早已经在大陆上传的沸沸扬扬,是以他被西楚皇关押起来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堂堂皇子竟也被折磨成这样,西楚皇未免也太丧失人性了!
曲柳闲走到西楚皇面前跪下:“皇上,四皇子已带到。”
西楚皇罢了罢手,曲柳闲站起身退到一旁,与纳兰池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飘飘看到曲柳闲手中的竹浪剑,眼神蓦然寒冷如刀,又似是想到什么,冰冷的神色渐渐缓和,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纳兰痕并不清楚练武场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曲柳闲带他来干什么,只是一看到纳兰池,他便像一下子恢复了气力,死命挣脱开身边的士兵,缚着铁链的双手狠狠揪住纳兰池的衣襟,怒喝道:“纳兰池!你混蛋!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放了乐菱!”
“胡说什么!放开我!”纳兰池同样一声怒吼,甩手推开了纳兰痕,脸上的神色一变,他怎么会知道?
惴惴不安的目光望着西楚皇,却见西楚皇此时也正在看他,一双阴沉的眸子像是弥漫着刀光剑影。
纳兰痕哪肯就此罢休,冲上前一拳揍在他的脸颊上,将纳兰池整个人揍得跌倒在地。
这一拳打的很重,纳兰池咧了咧嘴,啐了一口唾沫,往前一步就要还手,忽然听得西楚皇一声怒斥道:“住手,一个是西楚国太子,一个是西楚四皇子,成何体统!”
大庭广众之下,面对天下英豪,简直丢尽他的面子。西楚皇的脸色很不好看。
“纳兰痕,我们又见面了。”叶飘飘的声音在纳兰痕的身后缓缓响起。
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纳兰痕唰的回过头看向来人,在看清对面的人影时,蓦地一愣,脸上的表情错愕又震惊。
这……白衣女子,是叶飘飘?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大燕吗,怎么会出现在西楚的皇宫?今天练武场这么多人,显然很多不是西楚的人,甚至很多江湖人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纳兰痕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叶飘飘那三个字,话刚及喉,却被叶飘飘一口打断,“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吧,纳兰痕,你欠我一条命,今天该是你奉还的时候了!”
纳兰痕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叶飘飘,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他和叶飘飘仅一面之缘,何时欠了她一条命?
他那一脸莫名的神色一丝不露落进叶飘飘眼底,她故意冷下脸,朝纳兰痕冰冷至极的喝道:“纳兰痕,你父皇已经与我达成协议,以你的性命换取他的长生不老之躯,待药师醒来之时,便是你命丧之日!”
花迟看到西楚皇微微沉下的表情,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点住药师身上几处大穴,拿出一颗红色丹丸放进药师嘴里,白皙的手掌心内浮起一股气流,隔空给药师运气。
纳兰痕看到他的动作,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众人,通过练武场众人的表情和无数双同情的神色,纳兰痕知道叶飘飘的话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叶飘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的父亲真的……为了所谓的不可能实现的长生不老之躯,而弃他于不顾,将他的生死轻易的就送了出去。
纳兰痕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很想问问西楚皇。
难道在他的眼里,权利如此重要,重过儿女性命?长生不老如此重要,重过一切骨肉亲情?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口,早就明白的不是吗?皇宫内从来就没有感情,西楚帝王更是六亲不认,十八位皇子如今只剩下三位皇子,最小的皇子还变成了傻子,如今轮到自己了。
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的不是吗?可为什么还会心痛?
纳兰痕伸手抹了抹脸,有液体从冰冷的脸上滑了下来,他用手盖住眼睛,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泪水便从手指缝隙间溢了出来……
缓和了一下情绪,纳兰痕放下手,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众人,走到西楚皇身前跪下,垂下头道:“父皇,儿臣愿意以性命换取您想要的,但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父皇答应儿臣!”
西楚皇无动于衷,淡淡道:“何事?”
“纳兰乐菱枉顾西楚律法,身为公主,常年私自出宫,实属不忠不孝,请父皇除去纳兰乐菱皇籍,将其贬为庶民,送出皇宫,永生不得回来!”
“请父皇成全!”纳兰痕声声坚定,额头叩在地上砰砰直响,雪花飘舞,扬扬洒洒落了他一身,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他的手脚都几乎僵硬,伤口处的鲜血也已经凝固成血块。
这一幕,看上去万分凄凉!
便连叶飘飘也替纳兰痕不值,有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爹,真是纳兰痕和纳兰乐菱的不幸,连保存性命都要靠皇子的命还有除去皇籍来换取,岂是“悲哀”两个字形容得了。
纳兰痕这样说,只是为了替纳兰乐菱守住自己的尊严和自由,永不回宫,对于纳兰乐菱来说,是她最快乐的吧。
他的话听上去是在处罚纳兰乐菱,可实际上却是在用命保护她,只要她除去皇籍,她便不再是皇室中人,不回皇宫,日后皇宫的所有争斗都与她无关,再也牵连不到她身上,海阔天空,她才是真正的自由人了。
反正,纳兰乐菱也从不在意公主这个虚名。
练武场上一片死寂,没有丁点声响传出来。
“好!朕成全你!从今日起,纳兰乐菱便不再是皇族中人,朕会命人将她从皇族宗谱上除名!”
出乎意料的,西楚皇竟然答应了,十分爽快的就又舍弃了一名自己的亲生骨肉。纳兰痕此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感到可悲,再次深深的叩了一个头,他仿佛已经哀莫大于心死,淡淡道:“乐菱已经被太子囚禁,求父皇放人吧。”
西楚皇眼眸微抬,看向纳兰池,沉声道:“太子囚禁乐菱是为何意?”
纳兰池一惊,双膝一弯跪在他面前:“皇妹常年在外面私混,有辱皇室体统,儿臣只是把皇妹带回宫,并没有囚禁一说,父皇息怒,儿臣这就让人带她出来。”
他的话落,已经有他身边的人快速跑远,去释放纳兰乐菱了。
西楚皇不动声色,只冷冷淡淡的看着他,轻哼一声道:“乐菱犯错,自有朕来处罚,什么时候能到你替朕做决断了?你以为身为太子,就可以一手通天了吗?”
“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纳兰池的背后冷汗涔涔,他父皇是个没有亲情的人,一旦得罪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甚至杀了他都有可能。
现在纳兰痕离死不远,皇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再没有人与他来争抢,他无需在这关键时刻惹怒父皇,他要做的,只需要耐心的等。
等大局已定,他可以揭竿而起的时候。
岂知纳兰池的话刚落下,一道脆嫩的声音甜甜的从远处传来。
“他撒谎!”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精致绝伦的小男孩从雪地里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袭月牙白的华贵狐裘,乌发如墨笼在小金冠里面,白色的小靴子一脚踩进雪中,几乎被地上的雪淹盖了一半。
雪恨一看到叶宁的小小身影,下意识的就要过去抱他,忽然想到现在的身份和场合,迈出去的脚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叶飘飘嘴角扬起一个明艳的笑容,望着前面的小身影无声的叫了一声宝贝,叶宁看到自己的娘亲近在眼前,心时乐开了花,面上却得装出怒气冲冲的样子,悄悄朝叶飘飘眨了眨眼睛。
西楚皇脸色不善,皱起眉头问:“这小孩是谁?”
“皇上,太子撒谎,他把我娘亲关起来了,还对她严刑拷打,他还说要是我爹爹不出现,就杀了我和我娘亲!”
听了叶宁的话,西楚皇眉头越皱越深:“你是……乐菱的孩子?”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惹怒了我爹爹,我爹爹一定会杀了你们的,他是武林盟主,他武功很厉害的!”
叶宁站到西楚皇面前,故意放大了音量,尽量让前方大部分人都听到,事实上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他的声音刚从人群中扩散,那掩在人群中一直不露痕迹的数十人忽然沉下了脸色。
数十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人对方眼底看到了疑惑和愤怒。
叶飘飘看着自家聪明过头的宝贝儿子,笑着扬了扬唇,人群中肯定有傅凌天的人,这回傅凌天跟西楚皇室一定会扛上了。
西楚皇和纳兰痕同时一震,纳兰痕简直不敢置信,紧紧地盯着叶宁瞧来瞧去,这个小孩就是那天在天牢内的小孩,可他居然……是妹妹和傅凌天的孩子?
纳兰痕忽然有种很想吐血的冲动!他的宝贝妹妹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你……”
纳兰痕左看右看,瞧了半天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小孩长得即不像妹妹,也不像傅凌天,那精致到无法形容的漂亮脸蛋竟有些像那个人……
大燕的九王爷,澹台逸!
纳兰痕并不蠢,相反,他十分聪明,正因为他聪明,才能在皇宫中明哲保身这么多年。心中有道模糊的想法一闪而过,他骤然回过头,诧异地望向叶飘飘。
此时,花迟收回手掌,在众人惊憾的目光下缓缓站起身,温雅的俊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寒,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药师身上。
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药师却在此时忽地动了动,一双原本如死灰的眼睛猛然颤了颤,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尚不灵活的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叶飘飘身上。
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双阴鹜的眼缓缓睁大,再睁大……露出了难以置信!
练武场上的人一片哗然!那药师竟然真的……死而复活了?不可思议!分明是断了气的人,居然死而复生了!
药师的伤很重,虽然死而复生,却不能动,只能颤抖着手指着叶飘飘,嘶哑的语气恨恨道:“妖女……你这妖女……”
雪恨早看他不爽了,都半死不活了他还敢骂他的小飘飘,当下手掌一挥,一道光芒闪过,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利器,竟一下子削掉了药师的舌。
“啊啊呜呜”
一声惨叫,随后便是难听如同鸭子嘶叫的声音,药师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
雪恨似乎还很不泄恨,抬腿使劲踹了他一脚。
“这就是乱说话的下场!”
众人看着他嚣张的行为,却无任何人敢再说一个字,这几人有这等能力,谁还敢轻易的冒险去得罪他。
西楚皇命人将药师抬了下去。叶飘飘见状,微微一笑,往前一步站到尚在震惊中的西楚皇身前道:“皇上,我答应的已经兑现了,现在该兑现我的了。”
说罢,也不等西楚皇答话,像是已经等得没有耐心,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抓住纳兰痕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右手凝气,朝纳兰痕的胸口狠狠一掌拍去,纳兰痕因这惯力整个人朝后飞退出几米外,摔倒在雪地里。
一口急血喷洒在地上,那一片冰透的凯凯白雪,染上一层刺目的小红花。
众人没有料到叶飘飘说打就打,顿时一阵低呼,只见叶飘飘素手一挥,突然数百根闪着寒芒的银针从她白色的袖衣里猛然飞出。
梨花暴雨般气势凶猛的朝纳兰痕身上射去,锐利的冷芒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只听“倏倏倏”数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那些银针,快、狠、准的刺进纳兰痕的身体。
恰逢此时,纳兰乐菱随着几名太监缓缓从练武场的宫门内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霎时一阵凄厉的叫喊“皇兄!”
纳兰乐菱看到那些皇兄根本无法反抗的银针,胸口像压上了千斤重石,顿时心跳加速,几乎没办法呼吸,一双眼睛刹那间充血,整个人提气飞扑过去,可惜已经迟了……数百根银针全部一根不落地射在纳兰痕身上。
纳兰痕睁大眼睛,已经没有了呼吸。
“皇兄皇兄!皇兄你醒醒啊,我是乐菱,我是乐菱啊!”纳兰乐菱抱着纳兰痕的身躯,泪水模糊了满脸,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我,怎么会这样?皇兄皇兄!你不要留下乐菱一个人,皇兄你不要这么狠心抛下乐菱,乐菱不要你走!你说过等乐菱出嫁的时候要给乐菱亲手盖上红盖头,你还说过一生都不会离开乐菱的,皇兄你说话不算话!皇兄你快睁开眼睛看看乐菱,告诉乐菱,乐菱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纳兰乐菱像疯了一般,抱着死去的纳兰痕的身体使劲的摇,她原本身上就有血迹,一张美丽的脸上鲜血混着泪水,心脏像是被谁用刀一下一下的凌迟着,痛得她难以自持。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
“啊啊”
纳兰乐菱一声嘶叫,又抱着纳兰痕哭了一会儿,那声音伤心至极,满场寂静,只能听到她一个人肝肠寸断的哭声。
突然她眼神一厉,轻轻放下纳兰痕,站起身唰的转过身看着远方的叶飘飘,一双细手紧握成拳,双眸腥红,愤怒而仇视地朝叶飘飘怒吼。
“你骗我!你骗我!”
她那么信任叶飘飘,即便皇兄间接因她入狱,她还是选择信她,把她当成朋友一样毫不设防的,全心全意的相信,为什么迎来的却是欺骗?为什么……
纳兰乐菱怒火攻心,身影飞快,纵身一跃就到了叶飘飘跟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如电就朝叶飘飘挥去,满腔愤怒和仇怨都化在了掌内,掌风凌厉至极。
叶飘飘似是早已料到她的行为,身子往后一退,左手微抬从侧面一把抓住纳兰乐菱的手腕,还不等她出下一招,立刻抓着她的手往她脖子上一扣,将她的身体往后狠狠一拉,右手指尖轻捻,一枚银针以迅疾之势猛然刺进纳兰乐菱的后颈中央。
整个动作快速流畅,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完成!
纳兰乐菱怒目一瞪,咬着牙闭上了眼睛,身体一软,缓缓的倒进了叶飘飘的怀里。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杀了朕的儿子,再来杀朕的女儿?”西楚皇语气不善,虽然儿女的生死他并不关心,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容忍旁人来宰割。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叶宁小跑到叶飘飘身边,面上委屈地叫了几声,除了叶飘飘几人,没人知道他这声娘亲叫的其实并不是纳兰乐菱。
叶飘飘将纳兰乐菱交给雪恨,转头望着西楚皇点拨道:“皇上放心,她只是晕过去了,不过我想有一点,我必须提醒皇上,她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不是纳兰皇室的公主,她只是一名与皇上毫不相干的庶民,从现在起,你们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
西楚皇一怔,恍然想起方才答应纳兰痕的事,一时间脸上青白交错,一丝冷鹜从脸上一闪而逝,看着叶飘飘的眼神带着一抹审视和怀疑,虽然她说了此次只是一场交易,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她要的并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会是什么?
“皇上,此枚丹药可延年益寿,想要保容颜不老,这需要用几种名贵药材炼制,并且长期服用,皇上若是敢赌这一把,我愿倾尽所能。”
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丸子递给西楚皇,叶飘飘淡声道:“皇上如果相信我,让人带我去药田甄选药材,将药材交给我随意使用,五日后第一枚丹药即可炼成。”
说完,叶飘飘移开视线,转身走向仍倒在雪地中断了气的纳兰痕,蹲身扶起他,背对着众人迅速上下打量几眼,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她的针落的很准,几乎没有一根伤到他的要害,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会武功,就是以防他们看出破绽,她才甩出数百根针在纳兰痕身上,这样密密麻麻的银针,他们一眼也看不出什么端睨。
花迟过来帮忙,一手便将纳兰痕提了起来,叶飘飘越过众人,走回西楚皇面前,微微笑道:“这尸体我带回去做实验,皇上应该不介意吧?”
西楚皇脸色越发的难看,这女子好大的胆子,杀了他的儿子,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要他儿子的尸体,分明是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
心里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好发作,是他弃子在先,若他当庭动怒,岂不显的他出尔反尔,况且他的长生不老丹药还得依靠这女子。
咬着牙,西楚皇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叶飘飘见状,朝西楚皇轻轻笑了一下,回身朝练武场的宫门处走去,花迟和雪恨带着纳兰痕和纳兰乐菱紧跟其后,叶宁也随叶飘飘一起离开。
西楚皇眼角余光冷睇着叶宁,突然开口道:“小孩留下!”
叶飘飘停下脚步,微微转过身,看着叶宁道:“你要留下吗?”
“我不要!我要跟娘亲一起走,我要去找我爹爹!”叶宁鄙夷地看了一眼西楚皇,回身就要继续走。
西楚皇忽地喝道:“站住!她杀了你舅舅,难道你也要去送死?”
叶宁嘟起嘴,撇他一眼,脆生生道:“留在皇宫还不是死,你一样会杀了我,要死也要和娘亲死在一起。”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西楚皇的为人,众人都是清楚的,这孩子既然是纳兰乐菱和傅凌天的小孩,他一定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身为公主,没有经过皇帝允许的婚姻,还诞下了小孩,传出去都是一桩丑闻,西楚皇这样的帝王绝不能容忍这种丑闻。
“皇上,你与乐菱没有任何关系,这小孩自然也与你毫不相干,他的去留,皇上又何必多问。”
叶飘飘勾唇一笑,拉着叶宁缓身即走,刚转过身,她嘴角的笑便眨眼消失,冷着脸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只要出了这几道宫门,纳兰痕和纳兰乐菱便彻底摆脱了西楚皇,都说帝王无情,叶飘飘明白名利权势的诱惑能轻易的就让人丧失良性,她见过许多无情的人,却从没有一个像西楚皇这样敢亲手残害自己十几位儿女的男人,已经灭绝了人性。
“三日后,我在佟悦客栈等候皇上的消息。”
话音沉沉,她的身影已经淡出宫门,走的决绝,头也未回。
叶飘飘刚走,人群中有数十人立刻调头就走,从练武场飞快的蹿了出去,剩下的有一些江湖人士也纷纷朝西楚皇告辞离开。
不到片刻,热闹非凡的练武场就只余下西楚皇宫的人,西楚皇坐在檀香椅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宫门,他没有动,纳兰池和曲柳闲等人自然也不敢离开。
一时间,练武场静默如斯。
“父皇……”
纳兰池试探地唤了一声,抬眸瞟了他几眼,迟疑问道:“就这么放她们离开吗?纳兰乐菱的孩子若不留在宫内,万一傅凌天知道了此事,会不会……”
“都是你闯出来的祸,傅凌天迟早会知道,你既然带了他的孩子回宫,为何不早些来告诉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西楚皇疾言厉色,眼中的威怒表露无疑。
纳兰池垂下头不敢说话,若一回宫就告诉他这件事,只怕纳兰乐菱和他的孩子早已经人头落地,原本他是打算拿这小孩来威胁傅凌天的,却不料今天突然闯出来会炼制长生不老丹的那几人,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虽然心中愤恨,但能见到那样美貌的女子,纳兰池又觉得也不是件坏事,只要事情没有败露,谋划打乱了可以再筹,但那样貌美的女子……
纳兰池想到那张娇艳的脸,胸口一热,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西楚皇看他那副魂飞天外的模样,摇了摇头,怒其不争的大声道:“回宫!”
长长的仪仗队缓缓离开,练武场的台阶上只余下纳兰池和曲柳闲两人,还有几个站在场外等候的太监。
曲柳闲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往前一步,看着纳兰池开口道:“殿下,四皇子已经死了,不用我们动手便少了一个对手,原本还怕傅凌天会因公主来捣乱,发生了今天的事,傅凌天的目标肯定会转移到那三人身上,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纳兰池牵起唇,勾出一丝冷硬的弧度:“即是有利,我们自然也要利用起来,暂且坐观其变吧,父皇弃子抛女,傅凌天若真的爱乐菱,肯定也会为她出这口气,等他与父皇对抗,拼个两败俱伤时,才是我们最有利的时机。”
曲柳闲恍然大悟,微微弯身笑道:“殿下说的极是。”
出了皇宫,便是西楚国都繁华的街市,街道十分宽敞,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
马车在中央不紧不慢的滑动,雪恨在外面驾马车,叶飘飘和花迟两人坐在帘内,为纳兰痕查看伤势,叶宁便坐在旁边看着两人。
银针没有伤到要害,只要拔出来就没事,只有叶飘飘那一掌是实打实的打了下去,为免让人看出破绽,那一掌她虽没有用尽全力,却也没有手下留情,内伤是免不了的。
花迟给纳兰痕服下药,又扶着他躺下,这才对叶飘飘道:“伤势不重,几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只不过内伤需要调养,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要月余后才能恢复,。”
“鬼手神医就是鬼手神医,要不是你,根本就唬不住那精明的西楚皇。”叶飘飘戏谑地勾起唇,终于露出笑容。
叶宁也甜甜地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二爹爹好厉害!二爹爹你是宝贝的偶像!”
花迟温柔一笑,伸手将叶宁抱起来,放在他的双腿上,笑道:“宁儿在皇宫有没有被人欺负?”
“没有,嘿嘿。”叶宁狡黠一笑,眯着眼道,“本来想把皇宫闹个鸡飞狗跳的,但是宁儿听说纳兰痕快要死了后,就四处寻找他关押的地方,要不是宁儿,他可能就死了呢。”
那时的纳兰痕已经绝食了多天,他的心已经如同死灰,只要纳兰乐菱不在宫中,伤害不到她,他一条烂命没放在眼里,反正他对这个皇宫早已经绝望了。
直到听到叶宁的话,他才知道,他的妹妹也回了宫,出了事,怎么可以,他可以伤,可以死,但乐菱绝对不能有事。
所以他要拼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救妹妹,是以他那破败的身子才渐渐让他调息出了一丝生气。
叶飘飘看了一眼满身是伤的纳兰痕,冷冷道:“西楚皇帝那老东西根本就是个自私的疯子!”
花迟见她动怒,握了握她的手,轻言笑道:“等我们将他的药材商业城拿到手后,就可以送他归西了。”
听闻这话,叶飘飘弯起唇笑起来,她看中的就是国都的药材商业城,药师手里掌管着整个国都的药材,只要她拿了过来,就可以垄断整个国都,甚至整个西楚的药材进出。
日后,便利用这个便利,将生意覆盖整个大陆,到时,整个大陆都掌握在她的手中。澹台逸说过,在羽翼没有足够丰满之前,不要与未央国对抗……
等到了那时候,就算薄姬再厉害,她也有了与之相抗衡的实力!
垂头看着躺在纳兰痕旁边的纳兰乐菱,叶飘飘打趣道:“这丫头脾气倒是挺大,若不是我反应快,还真要让她扫了一掌。”
“你杀了她的哥哥,娘亲。”叶宁囧啊囧,都把人唯一的哥哥打死了,人家能不伤心嘛,还不准人有点脾气了。
叶飘飘不服气的板起脸,睨他一眼道:“宝贝!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杀了她一个哥哥,但娘亲会还给她一个更完整的哥哥!”
叶宁厥起嘴笑着安抚她:“嗯嗯,娘亲是最伟大的女人,娘亲,宝贝长大了一定要娶一个像娘亲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叶飘飘丝毫不脸红的点点头,觑着叶宁笑道:“对不起,娘亲这样完美的女人,世间仅此一枚,绝无分号!”
噗娘亲你太厚脸皮啦!
“……”叶宁囧囧有神,尔后又哈哈大笑,那脆生生的声音响在马车内,极是好听。
花迟听后也柔柔的笑出声,他虽然温润尔雅,飘逸似仙,却一直都是冷淡的,唯有面对叶飘飘几人时才会露出温柔的神情,即便这样,也很少笑出声来,这样清雅美好的笑容,仿佛清彻透底的温泉水从山涧里落下,又像情人的叮咛,几乎让人酥柔到了骨子里去。
叶飘飘看到叶宁和花迟的笑,只觉得心情飞扬,说不出的愉悦。
一时间,马车内温情无限,充满了温馨。
雪恨在外面也听的哈哈大笑,频频拉开帘子朝里面看。街道上叫卖声不断,马车内一室温暖,即便不拉开窗帘,叶飘飘也能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声音。
还有一丝隐藏起来的怪异气息……
“有杀气!”花迟突然眉目一冷。
叶飘飘和叶宁也同时感觉到了这股凛冽的气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叶飘飘道:“有很多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有两批,一批是隐藏在暗处皇帝派来监视我的人,另一批是在练武场上的人,估计是来抢夺流冰剑的。”
练武场上的一切,她可是一丝都没有落下,那些人看到流冰剑后贪婪的眼神怎么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才刚出宫,那些人就跟上来了,速度倒是够快的。
马车徐徐而行,眼看马上就到了一处岔道口,突然一个颠簸,白马扬蹄,仰天一声嘶哮,马身上破出一道血洞,鲜血四溅,猝然嘶叫着倒了下去。
马车骤停,叶飘飘几人在车内一阵晃动,知道是有人来了,叶飘飘掀开帘子,和花迟几人下了马车。
前方,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围住了去路,四面八方都包围了起来,就连屋檐上都尽是人影,个个手中拖着大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街道上的人群纷纷尖叫着跑开,不到眨眼功夫,整条街的百姓都空了。
叶飘飘的视线从众人身上逐一扫过去,皇帝的人并没有出现,前面的人基本上都是练武场参加盛宴的一些江湖人士,差不多有二三百人。
“姑娘,流冰剑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还不快交出来!”为首的人看到叶飘飘下车后,不由一声怒吼,仿佛对她的偷盗行为相当愤然。
什么!偷的?
“笑话!”叶飘飘简直要被他蠢哭了,想厚颜无耻的夺剑就来光明正大的凭武力夺剑便是,却又非要面子找出个这么没有水准的理由给旁人看,蠢到掉渣了好嘛!
智商啊!智商!
“既然说我是偷来的,有种的话,你们就来从我这里偷走!若偷不走,今天我必要你们全部殒命!”
叶飘飘环视着众人,嘴角轻扬,分明是笑着的表情,那声音却冷得如同冰雕碎裂,冒着股莫名的寒气,敢觊觎澹台逸的流冰剑,她一定得好好伺候一下他们。
为首的人一听这话,也不再多说,挥舞着手中的刀大喊着朝叶飘飘几人扑了过去,他一动,周围的几百人都在同一时刻动了。
数不清的刀光寒刃接连涌来,叶飘飘轻声道:“宝贝,进马车去,不要出来。”说罢,手中铃铛一出,红羽丝直接铺天盖地的袭去,花迟和雪恨两人也是飞身对上,蛟似游龙的手段出手便是数条人命。
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虾米在叶飘飘和花迟,雪恨三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动辄就是人头落地,鲜血横飞。
不到片刻,方才还来势汹汹的众人死伤了大半,地上鲜红一片,全是粘稠的血液,风一吹来,腥味便快速的蹿入鼻息。
就在此时,空荡而冷肃的街道前方,一队人马猝然出现,迅速的朝斗得不可开交的地方行来,刀光剑影中,那支队伍瞬间就到了眼前,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约莫有数十人,均骑着彪悍的高型大马,及至众人跟前,那队人马停了下来,为首的人忽然沉下音色一声大喝。
“都住手!”
这大喝声虽然寻常,却有一股隐埋的强大威压朝周围扩散,武功弱的人直接被这股威压震得吐血,众人心下一骇,纷纷退开暂时休战。
而纵观四方,数百人如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转角处全是死尸,叶飘飘几人也退飞到马车旁,看向眼前的人。
来人差不多有三十几个,均是面色冷沉,一身气息凛冽而强势,为首的人稳坐高马之上,面容俊美如画,斜飞入鬓的眉,挺直的鼻梁,皙白细腻的脸庞棱角分明,透着一股独特的冷峻,乌黑琉璃的深眸,泛着水粼一样的迷人光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人一等的唯我独尊之势。
无一不在张扬着独一无二的铅华和威严!
“参见盟主!”
那些江湖人士一见到来人,忽然双手抱拳,弯下腰齐声道。
叶飘飘眉宇一拧,又缓缓舒散开,勾起唇角轻轻笑了,原来是纳兰乐菱的师父。
武林盟主傅凌天!
他一出现,方才还杀气沉沉交战的两方霎时就停了下来,那些江湖人见到他乖顺的跟什么一样,伏着身子恭恭敬敬的。
“傅凌天,你终于出现了,速度倒是挺快嘛。”雪恨凝望着眼前的人朗声道。
叶宁掀开帘子盯着马背上的人,考虑着要不要配合纳兰乐菱的儿子身份来忽悠一下众人,看着对面的人笑得十分诡异。
叶飘飘则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好整以睱地打着傅凌天,暗暗赞道:不错不错,长得好看,年纪轻轻的武功又好,和乐菱倒是挺相配的,看乐菱总是护着她师父,想必对傅凌天也是有好感的。
这厢在打量,傅凌天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双冷淡的眼几乎带着一丝逼视,低声问了一句。
“是她吗?”
周围受伤的众位江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问的是谁,他左手边的一名男子打马上前一步,与傅凌天并排,微微伏身恭敬道:“盟主,杀死纳兰痕,又伤了纳兰小姐的正是这名女子,还有……”
“还有什么?”傅凌天冷声道。
那男子抬眸瞧了叶宁一眼,又垂下眼睑,抿着唇,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最终还是迟疑道:“还有那个小孩……说是纳兰小姐和……和您的孩子?”
周围的众江湖人士一听这话,纷纷抬头望着傅凌天,他们都是刚从宫内出来的,宫内发生的情形他们一清二楚,这小孩的确是纳兰乐菱与盟主的孩子无疑,他们也奇怪盟主什么时候有了儿子,一时间都想从他口中确实。
那禀报的男子亦是混在人群中进了皇宫,宫内发生的事他也清清楚楚,此时看傅凌天沉下的脸色,他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窥视。
傅凌天脸色的确不好看,黑沉如水,凝视着马车上的叶宁,一双漆黑琉璃的眸子仿佛卷起了狂风暴雨,手中气息微涨,隔空一掌便朝叶宁击了过去。
众人看到这情况,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怎么盟主要杀自己的儿子?
花迟身影一闪,白袖轻挥,一手抱住叶宁,一手隔空对了过去,顿时将那股猛烈的波动化为无形。
“傅凌天,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将怒气撒在小孩身上算什么本事。”花迟声音淡凉如水,一袭白衣仙气飘然,望向傅凌天的视线云淡风轻,却掩盖着不为人知的厉杀。
傅凌天只扫一眼,便知道眼前这几人的武功不弱,看到对面的人护着被称为自己儿子的小孩,刹那间便联想到,这小孩绝对是他们的人,很可能是他们用的计谋来引他上勾。
原本就冷淡的眼越发厉寒如锋刃,目光从花迟身上游动到叶飘飘身上,紧盯着叶飘飘,傅凌天凝声道:“姑娘,纳兰乐菱可在你马车内?不知她哪里得罪了姑娘,让姑娘对她赶尽杀绝!”
“她没有得罪我,只是我喜欢这样做而已。”
叶飘飘笑了笑,看他那副隐忍着怒意的神情,估摸着今天要想带着纳兰乐菱离开是不可能的,傅凌天就是为乐菱而来。遂袖手一挥,红羽丝忽然飞离出去,插进马车内。
众人只见一根极细的红丝线穿过马车帘布伸过去,不及眨眼功夫,又收了回来,那红丝线的顶端带着一根银针。
所有人都没有明白她是何意,定定地看着她,却猛然听到马车内一声急切的呼喊。
“皇兄!”
听到这声焦急熟悉的呼唤,傅凌天眼眸一沉,锦赤色的大氅袖摆一甩,一道汹涌的内劲狂烈朝前笔直袭去,撞上叶飘飘身后的马车。
“砰”
一声震响,马车顶盖和四周轿壁因这股震荡轰然碎裂,碎片朝四面八方飞散出去,只剩下马车底盘矗立在远处,没了顶盖和轿壁的遮掩,纳兰乐菱和纳兰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那一掌内劲虽足,却暗暗掌握了力道,致使马车四壁破散,也没有伤到里面的人分毫。
众人望去,只见纳兰乐菱一手抱着纳兰痕,一手捂着自己的后颈,听到这声震响,猛然抬起头看向四周,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彪悍马背上的俊美男人身上。
“师父?”纳兰乐菱微睁大眼睛,似乎没料到师父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头发凌乱,衣裳上还沾着血迹,脸上血痕和泪水交织出一道道干纹,唯有那双透亮灵动的眼睛闪耀着倔犟,还渗着几许难过,忧伤和憔悴。
傅凌天握缰绳的手指一颤,向来冷硬的心微微一紧,漫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疼痛,脚尖在马蹬上轻点,他身影忽地凌空而起,掠至纳兰乐菱身边。
“乐菱,是他们把你伤成这样的?”他的声音冷肃,弥漫起一股难捺的杀气,意有所指的看着叶飘飘几人。
在他眼里,他这个徒弟从来都是爽快干脆的,像个男孩子一样精练而利索,她喜欢所有一切刺激的东西,骑马从来只骑最快的,喝酒从来只喝最烈的,便连杀人也只喜欢用最快的剑。
所以他才将竹浪剑赠给了她。
一直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不懂得脆弱是何物,一直将她当做男孩子看待,一直放任她逍遥,是他错了,她终究只是女子,她也是需要保护的,她也会受伤!
像她这样性子的女子,天下间都寻不出来几个,她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便也顺理成章的以为她跟他一样是属于江湖的,可他忘了,她还有一个皇室的身份。
是他这个做师父的疏忽,没有替她安排好皇宫的事,以致于让她受到了伤害……
纳兰乐菱看着师父脸上压抑的怒火忽地一怔,师父这是因她而动怒了吗?
一股乍怒又乍喜的情绪在纳兰乐菱心中浮浮沉沉,她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因看到师父而漫上的脆弱。
“师父,徒儿的事情,徒儿自己能解决!”再抬起头时,纳兰乐菱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师父不喜欢脆弱的人。
他一直教她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掌握好手中的分寸,这个世间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的相信他人,更不要轻易的依赖他人,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自己本身的强大,才是自己最大的后台,她不想让师父看到自己这么没用,不想让他看扁。
纳兰乐菱转眸望向叶飘飘,眉宇间的烈性一蹴而起,放下纳兰痕,她站起身便要去找叶飘飘算帐,才刚迈出一步,一只大掌便毫无征兆的拉住了她的手腕,随继一件深色的披风便围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让师父替你解决。”看着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傅凌天说话的语气也不由柔了几分。
纳兰乐菱受宠若惊,愣愣地看着傅凌天,好半响都没有从他柔情的眼神里回过神来,待她回过神时,傅凌天已经跃下了马车,站在叶飘飘几人面前。
“姑娘,杀了人,你就以命相抵吧。”傅凌天音量冷绝。
此时的大雪已经停了,寒风却仍旧肆意,地上厚厚的一层白雪,整个大街道都是一片晶莹,而两方对峙的雪地上却添了许多血迹。
冷风灌耳,夹着呼啸声,像怨鬼的哭嚎。
叶飘飘扫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江湖人,为免不让计划露馅,她看着傅凌天,邪肆地一笑,别具深意地道:“我如果说不呢,盟主想怎么样,强取我的性命吗?”
“你认为我不敢?还是认为我不能?”
傅凌天忽地勾唇,似是笑了一下,一袭深色的袍子在风中微微飞扬,黑眸紧凝,一道危险的光冷芒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窥视流冰剑的众人一看这阵势,心中暗叫一声好,盟主的武功奇高,有了他的加入,他们一定稳操胜券,只要盟主不抢夺,流冰剑绝对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霎时,众人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战斗,脸上都浮现兴奋的神色。
叶飘飘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想夺流冰剑,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不待对面的人有所反应,叶飘飘便先一步动了手,红羽丝漫天铺洒,朝周围那些打流冰剑主意的贪婪之人扑袭而去。
那些人没料到叶飘飘会猝然出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这几秒的停顿,数条人命便魂归西天,傅凌天眉眼一厉,喝道:“好个狠毒的女子!”
说罢,也不再多言,手指动了动,他身后骑在马上的数十个男子全部飞身而起,朝叶飘飘几人击来,花迟一手抱着叶宁,一手对那些男子对阵,雪恨则跃到马车上阻挡那些人抬走纳兰痕。
纳兰乐菱见状,趁着几人斗在一起,迅速过去就要去抱纳兰痕,雪恨一边对付旁人,一边大掌一挥,一手抓住纳兰乐菱的后衣领,怒气腾腾的吼道:“臭丫头,你别给我添乱行不行!一边去!”
叶宁趴在花迟肩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三爹爹你的智商今天回娘家了吗?不想她捣乱,点她一个穴道就行了啊!
纳兰乐菱的手刚摸到纳兰痕,便被人提了起来,回头愤怒的瞪了雪恨一眼,反手五指成勾,勾向雪恨的脖颈,雪恨看着她那副要杀了他的样子更是无语,一脚踹飞后面的人,又两手一翻,抓握住纳兰乐菱的手。
一边对付旁边的人,还要护着纳兰痕,又要对付刁钻烈性的纳兰乐菱,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如果可以对纳兰乐菱下死手,他当然就轻松很多,可以毫无顾忌,偏又不能伤她,又不能让她伤到自己,更不能让她带走纳兰痕。
雪恨心里说不出的窝火,眼见有人要去夺纳兰痕,干脆一掌轰碎了马车底盘,马车轮子四处跑远,纳兰痕随着碎裂的马车底盘渣“咚”一声掉到地上。
“混蛋!”
纳兰痕整个人毫无知觉的摔到地上,纳兰乐菱看的心痛死了,用尽全力一掌劈向雪恨,还愤愤的骂道:“王八蛋,你们这些骗子!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雪恨看到她发怒,心里的火气突然减了几分,不屑道:“切!谁要落在你手里,一个姑娘家,又凶又悍,难怪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
“闭嘴!你才嫁不出去,你们全家都嫁不出去!”
雪恨的话戳中了纳兰乐菱的心窝子,顿时整个人怒起,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焰山,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和雪恨两人从房顶打到地上,又人地上打到对面的屋顶上。
一时间斗的难解难分。
“……”叶宁抱着花迟一直看着雪恨和纳兰乐菱的动静,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忍不住想朝两人怒吼一句拜托,你们两个真的好幼稚!打架的时候麻烦认真一点好吗!
那厢斗的不可开交,这厢叶飘飘和傅凌天也打得天昏地暗,傅凌天的武功的确不同寻常,身为称霸整个南方大陆的武林盟主,用武功盖世四个字来称呼似乎也不过份。
叶飘飘的红羽丝在空中弥漫成一道道红网,傅凌天随意的捡起地上的长剑,缠绕住叶飘飘的红线,红羽丝斩不断,那普通的剑更是不可能,傅凌天便另辟蹊径,聚神凝气,将所有的气流全部涌入到长剑上面,双手一震,从红羽丝中间将那张大网破开巨大的洞口。
凛冽而杀气四溢的场面。
傅凌天手中长剑一抖,飞身往空中一跃,整个人凌空而起,一人一剑化作数千道幻影黑压压的铺满了整个天空,气势遮天避日而又骇人!
对付傅凌天一人尚且不能大意,突然之间出现上千个傅凌天,那阵势绝对的吓人,而且连他原本的真身也化成了幻影,根本认不出哪一个影子是他真人。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骇住了,纷纷抬头朝空中望去,叶飘飘心下也是一怔,仰头望着半空中的傅凌天,快速的扫了几眼,根本分不清,所有幻影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愧是武林盟主,这一招千踪万影耍的漂亮!”
即使眼看就要变成败势,叶飘飘仍然翘起嘴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下,头上的阴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千道剑气往下扑袭,寒芒似流星排山倒海猛烈震来。
那磅礴的气势,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小心!”
花迟向来温润的神色一沉,抱着叶宁飞快掠过去,手中掌力变幻万千,以最快的速度对上那最近的剑气,紧跟着白影闪动,挡在叶飘飘跟前。
叶飘飘看着花迟挡在自己面前惊骇了下,趁他挡开剑气的同时,立刻反手抱住花迟,在那无数道剑气就要袭上身之前,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往旁侧闪避了过去。
压倒性的剑气瞬间打到雪地上,街道上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雪花被炸得飞升几米高,洒的到处都是,地上因这强烈的凶猛剑气炸出数道齿缝一样的深坑,两旁的屋舍也如同龙卷风狂扫过一样,全部荡平。
霎时间,漫天的雪花和碎裂的房屋碎渣!溅起万丈烟尘!
惊人的力量!
街道两旁躲起来的百姓听到这声巨响,纷纷吓得尖叫起来,房屋被毁虽然心痛,却不敢去找人麻烦,只能哭喊着朝远处逃跑,一时间街道又混乱起来。
周围那些待阵旁观想夺流冰剑的人,还剩下不到几十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早知道盟主武功厉害,却不料高深到如此地步,简直吓尿了有没有!
叶飘飘方才闪退的很远,此时望着地面上那荡平的一切也不禁唏嘘了下,幸好方才闪得快,不然她和花迟都炸成烟灰了啊,这家伙好样的,威力简直赶上了21世纪的高科技黑武器了。
看到这场景,叶飘飘忽然想起了澹台逸,那个男人……曾经也制造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他的武功也是她暂时所望尘莫及的!
花迟见状,将身上的叶宁放到叶飘飘怀里,凝声道:“你带宁儿和雪恨几人先离开,傅凌天交给我!”
“不……”叶飘飘本能的就想反驳,才说一个字,傅凌天从半空中快如雷电之势朝两人飞了过来,叶飘飘把叶宁推到花迟怀里,双手一送将两人推开,抽出流冰剑往前一跃,在半空中接住傅凌天的长剑。
流冰剑的寒气迅速把傅凌天的长剑包裹起来,傅凌天内力一催,寒气砰然碎裂,一股火一样的内劲反而覆盖住了流冰剑,化了流冰剑上的寒气。
那股热量从流冰剑上缓缓的……进入了叶飘飘的手掌,然后直线向身体上蔓延……
该死的!他的内力是火性!
叶飘飘暗咒一声,自古水火不相容,她的内力不如澹台逸,根本驾驭不了流冰剑,傅凌天的火性内力根本抵抗不了。
眼看那股热量就要延上肩膀,叶飘飘的手整个的酥麻了,完全使不上力气,就在她既将落下去时,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不远处突然一道汹猛的气流袭来,伴随着一粒拇指大的冰雪,打在傅凌天的长剑上。
“叮”
一声脆响,傅凌天手中滚烫的长剑突然从中横裂断成了两截,紧接着,一道冷锐如万年寒雪冰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傅凌天,你若敢伤她,本座屠你满门!”
傅凌天眉头一皱,只觉手掌一震,整条手臂一瞬间震麻了,迅速回身,朝后方退去,仰头看向半空声音的发源处。
叶飘飘因为傅凌天的突然撤势,身子从空中慢慢落下,能用一粒冰雪就将傅凌天凝聚了内力的长剑震断,功力想必已经出神入化。
忽又听到那道冰冷的话,她不由得也回头朝上方望去,想看清到底是何人在关键时刻帮了她。
不料,这一看,她竟猛然怔住了。
街道尽头,那水桥对面,十几道黑影从半空中凌空而来,轻盈迅速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那速度之快如疾风纵袭,几乎让人惊呆,上一秒还看不见人影,下一秒已经近入数丈之内,像幻影一样在空中几个忽闪就到了眼前。
气势滂沱,威仪赫赫!
众人看的瞠目结舌!这种在空中瞬间转移的能力从来没有见过,太震憾了吧?顿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仰视着那十几人。
傅凌天目光微闪,镇定的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置信……江湖上有一种消失失传几百年的身法凌空转移!
这种诡异的身法是曾经千年大族创始,并遗留下来的,后来随着千年大族的归隐,凌空转移**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些人居然会这种身法!太可怕!太诡谲了!
傅凌天震麻的手指缓缓握紧,凝望着从天而降,慢慢落在咫尺之前的十几名男子,眉宇不经意的蹙起。
那十几名男人看不清脸,但个个长身玉立,气势逼人!威赫非凡!
花迟和雪恨也是隐隐透着震惊,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几人,叶宁水汪汪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抹奇异的狡黠。
叶飘飘脸上亦是划过一丝震惊,握着流冰剑的手微微颤动,她微抬起手,垂眸看去,流冰剑在她掌心中忽然凝上了一层寒冰,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轻微的震动起来。
心头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叶飘飘握紧流冰剑,迅速抬头看向来人,他们落在她几尺之前,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十几名男子皆是锦缎黑袍,走在后面的十三人穿着黑色的卫衣斗篷,整个人捂的密不透风,看不清面容,斗篷帽檐压的很低,只隐隐露出一双诡异犀利的黑眸!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则一袭光泽亮丽的黑色缎袍,缎袍针线精致无比,襟口和袖衣上用紫金线绣着唯美绝妙的蔓陀罗花,紫金线的束腰,环住他颀长的身形,束腰玉带上坠着一块宝玉,一双精美的黑色靴子上同样刺着一朵唯妙的蔓陀罗花。
外面披着一件银色的漂亮狐裘,面上亦是戴着银质面具,只能看到线条完美的下颚,和一双狭长而幽深的凤眸,气势尊贵到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