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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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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帝没有一点意见也没有,大手一挥,准了。

晟皇后一听说她的宝贝儿媳生病了,说什么也要去逸王府看看,可是冷墨殇考虑到静瑶的脸薄程度,就婉言拒绝了晟皇后的好意,晟皇后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了,只好吩咐太医院拿出了许多珍稀补品给冷墨殇,让他带回去给静瑶,让她好好补补。

冷墨殇不好拒绝晟皇后的好意,再拒绝的话,搞不好晟皇后会骂他,说这是给静瑶的,你没有发言权,所以为了早点回去照顾静瑶,就都给拿上了。

静瑶安静的坐在房中,小腹上捂着一个小小的暖炉,小腹暖暖的,可是静瑶的心老是静不下来,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主子,你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将军了?不对,是王爷。啧啧,这才分开多长时间啊。”蝶萼一脸阴笑的看着静瑶。

“蝶萼,别闹了,不是那回事,是……”静瑶的说话声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黛眉轻皱,“怎么了?”

“回王妃,是四皇子想要见你,可是女子的闺房又岂是男子能够进入的,而且……”婢儿唯唯诺诺地声音传进静瑶和蝶萼的耳里。

四皇子?楚宁卿要见她?

“婢儿,你下去吧,沏一壶云芽,让四皇子进来吧。”静瑶放下怀中的暖炉,走到桌前坐下。

蝶萼乖乖的站在静瑶的身后。

蝶萼昨儿个一早被静瑶要回来的,不然的话,蝶萼还在后院捏着鼻子刷马桶呢。

楚宁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进来的那一瞬间,心神有一阵的恍惚。

静瑶安安静静的坐在圆桌边,墨发侧披,发尾用一根银白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绑住,发带翩然的垂落,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让她多了分柔弱之美,眼睫轻眨之下是别样的风情,泛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清秀的黛眉轻蹙,看起来似乎什么忧愁。

“四皇子,打算一直杵在门边?”静瑶眉梢轻微颤动,眼里轻划过一抹讥诮,楚宁卿来找她,她岂会不知所为何事,但是也让她十分欣赏楚宁卿,能这么快发现城东的疑点之处,但是她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尤其自作聪明的人,只希望楚宁卿将他的聪明之处用在该用的地方,不要做出什么愚蠢至极的事。

楚宁卿脸上一片尴尬之色,假意咳嗽了几声,就撩开了红珊瑚帘子往里走去,华子则是一脸不甘愿的跟在他的身后。

“逸王妃。”楚宁卿温和如玉的脸上挂着抹润和像珍珠一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换做是谁看到了,都会花痴一下,可是眼前的人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静瑶自然不用说,她的心里、眼里除了冷墨殇就是冷墨殇,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存在,而蝶萼呢,属于那种免疫了的,所以对楚宁卿温润尔雅的笑没啥反应。

“嗯。”静瑶捻起桌上的点心,放进嘴里,甜而不腻,腻而不甜,入口即化,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清香,她很喜欢。

饶是楚宁卿脸皮再怎么厚,现在这气氛也不容许他在说些什么了。

只好尴尬的端起婢儿沏好的香茶喝了两口。

身后的华子从一进来就一直低着头,而蝶萼则是不怀好意的一直盯着华子看,直至对方变了脸色也不移开视线。

静瑶轻摇头,蝶萼这顽劣的性子还是改不了啊。

“瑶儿。”一道沉稳却是藏着宠溺的声音穿过桃木门,透过红珊瑚帘子传到屋内人的耳里。

“殇。”原本只是清冷淡笑的静瑶眼眸微敛,一丝如水般纯净不掺任何杂志的浅笑从眼底流旋而出,唇角的弧度也扩越大,让对面的楚宁卿挂在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冷墨殇掀开红珊瑚帘子,原本带着淡笑的脸上在看到屋里的人之后顿时就沉了下来。

蝶萼突然觉得屋里的气温好像下降了,缩了缩脖子,好怕怕哦,王爷沉下脸来好恐怖,她要不要先闪人啊!

“这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啊。”话是对着屋里的蝶萼说的,而眼睛却是盯着一直在喝茶的楚宁卿和低着头的华子。

“额……这个……王爷,你也知道的嘛,秋天了,那些个苍蝇啊蚊虫啊,都喜欢暖和的地方嘛,而主子住的冉雪斋又是整个王府最暖和的地方,所以,很正常的啦。”蝶萼脑子一转,一个连她都想咬断舌头的破烂借口谁会信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冷墨殇还一脸恍然的样子。

静瑶咬着下唇直憋着笑。

楚宁卿的眉梢不自觉地抽了抽,华子更是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显然是气的,该死的蝶萼,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他和公子是苍蝇蚊虫。

绕过圆桌,冷墨殇上前揽住了静瑶的肩头,修长的手揉了揉静瑶的头,眉宇间漾着几许轻笑。

“身子还没好呢,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啊?”略带责怪的话却让人听起来是甜蜜可加的。

静瑶微摇头,“没事的,老在床上待着不好,下来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了,你今天不上早朝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该不会是偷懒吧。”静瑶眨着星星亮的眼眸,眼里闪过促狭之意。

知晓静瑶的小性子,冷墨殇也没多跟她计较,反而伸手刮了刮她的可爱鼻头,“你啊!”嘴角挂着抹失笑,失笑之中又隐着深深地迷恋与宠爱。

“婢儿参见王爷,王妃,四皇子。”婢儿低垂着头颅。“王妃,孙家孙小姐要见你,现在已在大厅中等候,见还是不见?”

静瑶皱眉,怎么最近老是有人要见她啊?

刚想说见时,冷墨殇开口了,“不见,告诉她,王妃身有不适,让她改日再来。”

“听话,养好了身子在说。”看见静瑶眼中带着的不满,冷墨殇弯下腰,额头触上她的额头,静瑶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看见眼前的这对夫妻,楚宁卿心中也有了多多少少的怀疑,将茶杯凑到嘴边,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妻子了?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现在想找个真心真意,不贪图名利荣耀的女子天底下又有几个呢?还是别找那份罪受了。

大厅中。

孙思邈满脸苍白的在大厅中走来走去的,一刻也静不下来,心里也在着急,逸王妃怎么还不来啊?

她不想嫁入什么皇室,更不想嫁给什么明焱国四皇子,她不想远离母亲和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明焱国整日以泪洗面,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先前去通报的婢儿走了进来,孙思邈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急忙上前,不顾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一把抓住了婢儿的手,“怎么样了?逸王妃她见我吗?”

“孙小姐,请你不要这样。”婢儿红着脸将手从孙思淼的手中抽了出来,“王爷让婢儿转告孙小姐,我家王妃身体不适,所以请孙小姐改日再来吧。”

孙思邈眼中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了。”

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往府外走去了。

婢儿歪着个脑袋,疑惑地看着孙思邈有些颓丧的背影,然后就返身折回了冉雪斋复命去了。

“丞相,请你不要担心了,柳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再过几日,柳小姐就会醒过来的。”安瑾替柳柳把玩脉这后,起身笑着对正搓着手的柳丞相道,安瑾暗中呼了一口气,柳柳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神医请这面请,老朽已备好了酒菜,请神医先去用膳。”柳丞相有些激动地笑道,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安瑾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柳丞相眼里的激动以及那种狂喜让她有些羡慕柳柳,眼一敛,一丝浅笑从眼底浮现出来。

“丞相,不用那么客气,救人乃是我的本分。”安瑾礼貌的一笑。

“哈哈,神医果然是性情中人啊。”柳丞相哈哈一笑,那安心和爽朗样子,安瑾默默地在心中干笑不已,她很庆幸自己是个女子,不然的话,看柳丞相的样子,看样子是想拍拍她的肩膀,若不是女子,或许那双大手就拍上了她的肩膀吧。

“神医,这边请。”柳丞相做了一个这面请的动作。

安瑾也不再客气了,再客气下去,就显得她矫揉造作了,抿唇一笑,首先踏出了柳柳的闺房。

明姝最近一直安静的模样引起了沐晗的注意,皱着眉,看着晟帝。

“你说,最近明姝怎么了?这也太安静了吧?”当初明姝被墨儿带出宫重教礼仪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始终让她的心放不下。

“安静不是很好吗?免得吵得你头疼。”甚少关心女儿情况的晟帝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女儿这样的情况最好不过了。

“可是……”太安静了也会让人感到不安的吧。

“好了,别担心了,明姝十三岁了,她也该长大了。”晟帝帮沐晗剪着指甲,含笑着劝慰道沐晗。

沐晗也不好说什么了,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既然晟帝这么说了,她只好先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秋雨绵绵,衔着少许的阴冷。

逸王府的大厅中。

静瑶恬笑着吃着旁边几上的的桂花酥,香甜的气味融入了大厅中。

孙思淼绝美的脸庞因这几日因为自家爷爷的那一番话而越显消瘦了,眼窝下方有点点黛色,显然是这几日没有睡好的原因。

“孙小姐,来找本宫,该不会是想陪本宫在这儿喝茶,吃点心的吧?”静瑶仰起脸看着下方坐立不安的孙思淼。

孙思淼身后的咏画瞪了一眼静瑶,真搞不懂小姐在想些什么,来逸王府被静瑶这么耻笑。

蝶萼笑看了一眼咏画,眼中的杀机毕露,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浅笑纯真的模样,让人无处可寻那杀机的来源之处。

孙思淼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扑通一声跪下了,娇艳的小脸上清流淌下。

“孙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静瑶不为所动的望着孙思淼。

咏画也呆了,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下跪与那个废物女人啊?

“逸王妃,淼儿求求你救救淼儿吧,淼儿不想嫁入明焱皇室,也不想成为什么皇子妃,逸王妃,帮帮淼儿吧,现在就只有逸王妃你能帮淼儿了。”孙思淼满脸的泪痕,除了求救于逸王妃,她是真的找不到别的方法了,爷爷是绝对不会放弃将她嫁入明焱皇室的,而父亲和母亲都十分的孝敬于爷爷,肯定会牺牲她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美人怜珠,惹人心碎。

静瑶皱眉,孙思淼这番话大有深意啊。嫁入明焱皇室?成为四皇妃,孙老爷子就这么能肯定孙思淼能够嫁入明焱皇室?

“请孙小姐起来慢慢说。”示意蝶萼上前扶起孙思淼。

可孙思淼却铁了心不起来,“如果逸王妃不帮淼儿,淼儿就长跪不起。”

一听到这话,静瑶的脸色就稍沉了一下,“孙小姐这是什么话,你不起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就算本宫能帮你,也是找不到办法帮你啊。”

孙思淼有些迟疑,但是咏画上前就将她扶了起来。

“淼儿的爷爷要将淼儿嫁入明焱皇室,成为四皇子的妃子,可是淼儿不想嫁。求逸王妃帮淼儿一回吧。”说着说着,眼泪又滚落了下来,咏画眼里噙着泪水,心疼的拍着孙思邈的肩头,原来最近几日小姐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因为这个,想来也是,谁会愿意离开本土远嫁他国啊?

“哦,嫁入皇室,成为楚宁卿那家伙的皇妃有什么不好的啊?”吃得有些腻了,静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冲淡了口中那香甜的味道。

“你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要不是你抢了逸王爷,占了逸王妃的位置,还不准逸王爷纳侧妃、小妾,我家小姐至于会沦落到要背井离乡远嫁他国吗?”咏画一听就来气了,不顾尊卑礼仪的就指着静瑶吵嚷了起来。

蝶萼听到咏画这番话,心里忍不住笑开了,逸王爷纳不纳侧妃、小妾关她啥事啊?她在这儿吵嚷什么呢?该不会是她自己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蝶萼在心内止不住地想到。

静瑶唰地一下,脸色就冷凝了下来,眼底有寒冰在酝酿,“你一个小小的孙府丫鬟,你有什么资格指着本宫这样言语?现在是你家小姐有求于本宫,不是本宫求她,你弄清楚情况没有?再说了,殇要娶谁是他的自由,就算今日他所娶之人不是本宫,也不会是你家小姐,你家小姐落到背井离乡远嫁他国是本宫一手造成的吗?是本宫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去的吗?”一番话堵得咏画没了下文,只好咬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而孙思淼则是满脸的苍白,手指死死地扣进了掌心之中,前几日微好的伤疤又再次裂了开来,点点殷红滴落在裙摆之上。

“够了,咏画你给我闭嘴,逸王妃岂是你能够这般诋毁的,给我退下。”孙思淼一声怒吼,咏画不可置信的咬着下唇退回到了孙思淼的身后,双眼中充满着怨恨,毒辣,小姐从未像今日这样对她吼过,一直都是温和待她的。

蝶萼撇唇讥讽一笑,没有脑子的女人,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情况吗?有求于人就是这样的态度,要她说啊,就该一脚将这对主仆踹出逸王府,免得看了影响心情,主子真是太善良了。

“逸王妃,咏画她不懂规矩,还望逸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了。”孙思淼的话说的很是圆润,一方面,如果她真的罚咏画了,那就代表着她这个王妃心胸太狭窄,不会给别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另一方面,她真的大人有大量不和咏画计较,那么传出去,她这个逸王妃的位置也坐的不稳当,人们会说她没有一个王妃该有的威严,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贱婢骑到了头上作威作福,她虽不在乎这些,但是她无法忍受别人会在背后议论殇。

“呵,孙小姐这番话大有深意啊。”静瑶的嘴唇微上扬,一抹来自天山泉水的冰冷就这样凝结在了她的嘴角,冷的让人的心脏发慌,不敢与她对视。

“本宫待人和善,并不代表着本宫好欺负;本宫对你笑,也并不代表着本宫没有脾气。”静瑶嘴角的笑容如烟如雾,但是却都是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孙思淼的身子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了,她虽然知道逸王妃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将话讲得这么直白。

咏画则是不以为然,静家的废物这清央国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这静家嫡出小姐就是个软弱谁都能欺负的废物,她敢把她怎么样?小姐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吗?

不得不说,咏画的脑子真的被驴给踢过了,看来这世上不仅要有一个好的主子,还得有一个够聪明的丫鬟,不然的话被自家丫鬟拖累,那真是死不瞑目啊。

“逸王妃……”孙思淼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静瑶会当场要惩罚咏画,咏画是她母亲给她的,这几年来已经培养了深厚的感情,要她眼睁睁看着咏画受罚,她实在是做不到。

逸王府那日传出的人员失踪和静家二夫人,三小姐受伤的事她虽然记不清楚了,但是她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市井上传言的那样,这个逸王妃很不一般。

“好了,本宫也不想和孙小姐你绕圈子了,想要本宫怎么帮你?”静瑶顿失耐心,原以为这孙思淼会是一个例外,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淼儿不求逸王妃怎样帮淼儿,只求逸王妃劝说逸王爷……”孙思淼突然没了下文,静瑶也不急着催促她,因为她知道孙思淼一定会将话继续说完的,她又何必浪费她的口水呢。

没听见静瑶的声音,孙思淼只好咬着牙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劝逸王爷娶淼儿,这样淼儿就不用远嫁他国了。”

“孙小姐,你脸皮真厚啊!”蝶萼一个没忍住,就说出了口,这女人的脸皮堪比清央国城墙左转的墙面还要厚上三块砖啊。

“呵呵,这就是孙小姐所说的办法吗?”静瑶冷笑出声,原来绕来绕去,就是想嫁给殇。

“只要逸王爷娶了淼儿,等过了这段时间,在休了淼儿就是了,绝不会给逸王妃你带来困惑的。”孙思淼再次跪下,可是这次静瑶并没有叫她起来了。

敢打殇的主意,她没将她扔出去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叫她起来,哼。

“那孙小姐有没有想过殇休了你,这清央国上上下下的百姓会怎么说殇?你让天下的人怎么看他?你让他在朝堂之上如何立足?这些孙小姐会不知?”静瑶也不再跟孙思淼客气了,直接了当的话让孙思淼有一刹那的呆滞。

“我……”刚想为自己找个好一点借口,可是下一刻,静瑶又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了。

“好,孙小姐不知道,那本宫告诉你,这清央国的百姓会骂他薄情寡义,这天下的人会说他没有良心,朝堂中的人会讲他负恩昧良,孙小姐这是想要置殇于什么地步?”静瑶步步紧逼,一点也不给孙思淼喘气的机会。

孙思淼咬着下唇不说话,这些静瑶说的她都想得到,她就是想要利用这些舆论来达到自己想要嫁给逸王爷的目的,她以为逸王妃会答应帮她的,可是没想到逸王妃倒打了她一耙,让她没话反驳。

“孙小姐,蝶萼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你比蝶萼的脸皮还厚啊,王爷不娶你,就将主意打到了我主子这里,真不知道你是没脑子呢?还是没脑子呢?”蝶萼冷哼道,普通衣料做成的衣服硬是在她身上穿出了唯美绝艳的感觉。

“我家小姐和你家王妃说话呢,你个奴婢插什么话呢?”咏画见孙思淼抖动的身子越来越厉害,这才忍不住又插话了。

蝶萼斜睨了她一眼,眼角一跳,直接无视,她不会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的。

见蝶萼这样无视她,咏画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同样是奴婢,为啥她就这样拽?而她才说了一句公道话,就被自家小姐吼呢?

“我家主子和你家小姐不同,我家主子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耍小手段,耍阴计的要抢人家丈夫,还很不要脸的去求正主让正主同意让自己做小妾,真搞不懂这年头正妃的位置没人要,却巴巴的要做人家的小妾。换做我家主子的话,这种丢脸的事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所以她们没得比,也无法比较。”蝶萼似乎看穿了咏画心中的想法,不屑地说道。

咏画这回咬着牙没反驳蝶萼的话。

不是不想反驳,而是小姐这样,她实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逸王妃,这些我都想过,我也都知道逸王爷要背负的流言,但是……但是,淼儿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只要淼儿嫁给了逸王爷,淼儿就不用远嫁明焱了。”孙思淼跪着挪动到了静瑶的脚边,泪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间断过。

要是以前的话,静瑶肯定会止不住怜惜一下,但是如今洞破了她的“良苦用心”,她自私的内心,她就恨不得一脚踹开她,打她家殇的主意不说,竟然还想毁了殇的清誉。

“孙小姐,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本宫帮不了你,你另寻她人吧!蝶萼送客。”静瑶起身,脸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了,却不想下一刻,孙思淼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哭道:“逸王妃,淼儿是真心喜欢逸王爷的,而且淼儿的爷爷说过会让淼儿嫁给逸王爷的,可是……”剩下的话孙思淼没有再说下去了,她知道,逸王妃会懂的。

“可是,中间偏偏出现了我这么一个差错,殇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不好意思哈,让你的逸王妃梦破碎了。”静瑶弯下身子,冰凉的手指挑上了孙思淼儿尖尖的下颚,眼中讽刺乍现。

孙思淼一下子慌了神,就被蝶萼拉了开来。

“什么事这么吵啊?”楚宁卿面带微笑的走进了大厅。

一身青色绸衣,墨发未挽,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波光粼粼,摄人心魂。

“哎哟!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四皇子,喏,这就是你未过门的皇妃。”蝶萼用眼神示意进来的楚宁卿,后面的皇妃加重了语气,里面暗藏嘲讽。

楚宁卿眉一挑,未来皇妃?那个正哭得很没形象的女人?他总觉得在逸王府里受到的刺激比在明焱受到的还要多啊,而且这次更离谱?未来皇妃?怎么他本人不知道啊?

“蝶萼姑娘,你说笑的吧,我怎么会有皇妃呢?我至今还未娶呢。”楚宁卿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谁和你说笑了?本姑娘才没那闲情逸致跟你说这无聊的玩笑呢?要不是这个女人突然跑到逸王府来发什么疯说是是你的皇妃,本姑娘也不信,这不,你刚好来,就认认吧!”蝶萼一脸的正色,眼里是认真还有恐吓,仿佛楚宁卿再次否认,她就会咔嚓了他的脖子。

楚宁卿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上次在湖边他就见识过了蝶萼的身手,他虽看不出蝶萼的斗气是多少级的,但是他深知不是蝶萼的对手。

所以还是识相点好,他还没弄清城东荒林和逸王妃的关系,所以他可不能因为今天这件事得罪了这位小姑奶奶而被她“送”出了逸王府,那他真的是找不到地哭了。

“这个……这位姑娘,本皇子从未见过姑娘,为什么姑娘说是本皇子的皇妃呢?要知道,我明焱最注重的是礼仪形象了,但是看姑娘这副……嗯,姑娘,你刚从市井回来吧?”楚宁卿反复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慢慢的说出口,表情认真而严肃。

蝶萼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丫的,装的太像了,同道中人啊同道中人。

而楚宁卿像是没察觉到蝶萼的眼神似的,依旧绷着个脸,孙思淼呆愣了一下,她没见过此人,但是刚刚蝶萼叫他……四皇子?眼一下子睁大,眼前这个温和淡雅的男子竟是明焱四皇子?

“姑娘可对本皇子的脸感到满意?”楚宁卿很不要脸的说道,蝶萼在他的背后不雅的翻着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是,真的很想看看这两个人不要脸的程度谁会更强?嘎嘎……

楚宁卿没来由的背脊一凉,默默地转头一看到蝶萼不怀好意的笑时,头皮发麻的咽下了一口口水,他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啊,今天好像来错地方了,这个地方火药味十分重啊。

孙思淼沉默不语地从地上起来,“民女淼儿见过四皇子。”很标准的行礼。

楚宁卿眼眸眯了眯,没有让孙思淼起来,而是走到了高位上,刚想坐下,就收到了静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忍不住哀嚎啊,他堂堂一国皇子,可现如今竟落得如此地步,被一个看不出斗气级别,不清楚真正身份的蝶萼威胁,被一个有废物之称的逸王妃一个眼神盯得有些后怕,不对,楚宁卿一下子反应过来,再次看向静瑶时,还是浅淡轻盈的笑颜,眼神并无半分不对劲,依旧是纯然空灵的透明,一点也不含杂志,难道是他眼花了看错了?但是不可能啊。

孙思淼的腿有些颤抖了,汗滴从额头上滑落,唇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咏画想上前,可是蝶萼拉住了她,“不想她死的话,就乖乖地待在这儿。”

咏画全身僵硬住了,蝶萼在笑,可是眼里的阴冷却**裸的展现在她的眼前,咏画的斗气级别虽不低,但是她没有实战过,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侄子,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你小姨我啊?”放开了咏画的手,蝶萼转移了目标。

华子是跟着楚宁卿进来的,可是为了不让蝶萼发现自己的存在,他就躲到了角落里去,刚开始的庆幸现在变成了欲哭无泪,怎么走哪儿都能遇见这位小姑奶奶啊?

华子搓着衣服走到蝶萼的面前,弱弱地叫道:“蝶萼姑娘。”

蝶萼挑眉,伸手搭上了华子的肩,一脸的坏笑,一肚子的坏水。

“走走,小姨带你玩去。四皇子,借华子给我玩一天啊。”冲着楚宁卿喊道。

华子在蝶萼看不见的地方朝楚宁卿摇头。

可是楚宁卿像是没看见一样,笑着点头答应了。

华子顿时绝望了,脑海中只回放着公子绝情的点头和公子不要他了,公子不要他了……

“走了,瞧你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放一百二十个心了,不是要你去死,也不是要你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安心啦!走啦!”蝶萼眯着眼拽着已经陷入绝望境界的华子就往外走。

华子双眼呆滞的就这样呗蝶萼拖走了。

“哈哈!美人,来笑一个。”一个英俊万分的少年挑着怀中一个穿的十分清凉的女子笑道。

那个女子娇嗔一笑,用粉色的丝巾轻拂过那少年的脸庞,“公子,你好讨厌哦!”尾音拖长,带着浓浓的撒娇之意。

“哈哈!”那少年仰天大笑,眼里噙满了深深地笑意。

怪不得那些个臭男人爱来这里呢,原来这里这么好玩啊!就是胭脂粉味浓了一点。

眼眸一转,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华子,嘴角一勾,纤长的手臂勾过一个一个粉衫女子,这个粉衫女子妩媚的脸上浮起一抹晚霞之红娇笑着用手肘轻碰了一下男扮女装的蝶萼。

蝶萼笑着抓住了那粉衫女子的纤滑嫩如豆腐的玉手,轻一使力,那粉衫女子就跌进了蝶萼的怀中,蝶萼凑近粉衫女子的耳旁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那粉衫女子面上快速地划过一抹不愿,但是一看到蝶萼手中的那块发着光的银锭子就立马同意了。

蝶萼看到之后,心中有过鄙夷也有过感叹,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嘻嘻,华子……

蝶萼的眼角扫过华子,眼里的坏笑越来越加深了。

喝着身边美人递过来的上等甘甜醇厚的美酒,蝶萼享受的闭上了眼,改日一定要叫上流舞来这儿醉烟楼玩玩。

“这位公子,干嘛一个人坐在这儿啊?多无聊啊!来陪奴家玩玩嘛!”粉衫女子故意用最柔软的的地方去触碰华子的胳膊。

华子的脸顿时爆红。

“不……不要。”华子想要推开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的粉衫女子,可是越推她,她就借势越缠的紧。

蝶萼闭着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细缝,看着华子爆红的脸庞,她就想仰头哈哈大笑几声。

“公子……”粉衫女子使出浑身解数也硬是没让华子松半分的口,然后她……就和他杠上了。

掳高透明的粉色宽大衣袖,粉衫女子一声暴喝:“呵,老娘还不信了,今儿个老娘不把你衣服扒光了,老娘不信冷。”

“噗……咳咳……”蝶萼一个没忍住就将刚入口的美酒喷了出来,喷了对面一个娇媚的女子满面,而那个女子却不嫌弃地伸出粉舌将那些酒添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娇笑着抱住了蝶萼的胳膊。

蝶萼的眼瞪得比什么都大,“呕……”蝶萼一个没忍住就捂着嘴到一旁吐了,那个娇媚的女子脸上一阵尴尬。

妈呀,太恶心了。受不了了。

“救命啊!”华子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手紧紧地揪住领口,蝶萼擦净嘴,抬眼往华子那里看去,一看她差点就笑喷了。

这演的是哪出啊?

只见那个很彪悍的粉衫女子跨坐在华子的身上,双手不停地拉扯华子身上的衣物,唇里还不停地吐出,“敢反抗老娘,小兔崽子你找死啊,老娘的醉烟楼自从开张以来,什么难缠的客人老娘没见过,你算个屁啊。”

“这位姑娘,算过他吧。”蝶萼抱拳说道。

果然那位姑娘停下了继续扒华子衣服的手,抬起头来看看蝶萼,又看看身下的华子,艳红的唇一撇,从华子的身上起来,整理一下衣裳又贴上了蝶萼。

“公子……”粉衫女子的声音娇媚入骨,蝶萼听得浑身鸡皮疙瘩全出来报道了。

“那个,姑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所以,我先走了啊。”蝶萼讪讪笑了笑,拽起被折磨不轻的华子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只留粉衫女子一个人在后面骂骂咧咧的。

“主上。”闻见房里突然出现的香味,那个粉衫女子立马单膝跪下,神色恭敬之后掩着欣喜。

身后的那些女子也都纷纷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清无血。

“祝儿,可有什么消息啊?”勾起前面粉衫女子的下颚,动作轻佻却不显得他轻浮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些风流不羁。

“回主上,明焱四皇子半月前就出现在了清央的境内,只带了那个叫做华子的书童,现住逸王府。”冷祝垂着头回答道,脸上已然没有了刚才面对蝶萼的娇媚神情,有的只是死士般的冷情漠然。

“哦。”红衣男子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修长瓷白的手指骤然捏紧了冷祝的下颚,冷祝暗自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那样的话,她会受到非人的惩罚。

主上性子孤僻,阴晴不定能在对你笑的同时将你推下死亡深渊。

“祝儿,看来你还没学乖呢。”一撇手,红衣男子收回了捏住了冷祝的手,厌恶的接过霜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

“祝儿不明白主上的意思,还请主上明示。”冷祝不怕死道。

“嗯?”妖娆桃花眼一挑,一丝冷笑回旋在眼内,不长脑子的下属留了也没用。

“霜,处理干净。”不理会冷祝,红衣男子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立在旁边的霜轻点头。

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剑尖对准了冷祝妧媚的脸庞,薄唇轻动,“要怪就怪自己还有心吧。”

冷祝笑了,眼泪滑出眼眶,“是啊,我不像某些人没有了心,至少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死也值了,动手吧。”喜欢上主上是没有好下场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为他而跳动,为他而涟漪阵阵,可他的心始终放在了她的身上……

霜不带丝毫感情的眼闪了闪,举起手中的宝剑就要刺进冷祝的心口时,冷祝倏地笑了,“霜,求你一件事,告诉主上,逸王妃病了,还有祝儿爱他,永不悔。”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什么也听不见。

霜这才发觉冷祝是咬舌自尽的,收回了剑。

冰冷的眼眸扫视了房中的各色女子,“今日之事,希望给你们提个醒,不然她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音一落,人就不见了。

房中的女子看着冷祝逐渐冷去的身体,眼里出现了一丝不忍,但是那丝不忍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主上不喜欢感情用事的下属,为了自己能活得长一点,就管好自己的心。

轻叹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秋风瑟瑟,卷着连连细雨轻飘而下。

从后面搂住静瑶,冷墨殇爱怜的拨弄着她的乌发。

静瑶的发乌黑柔顺,摸起来很是舒服,所以冷墨殇爱不释手。

握住冷墨殇放在腰间的手,静瑶轻笑。

“回去歇着吧,现在天凉了,你要多注意身体啊!”冷墨殇贴着静瑶的脸。

“嗯。”

最后望了一眼漆黑飘着细雨的天幕,静瑶垂下眼帘,遮盖住了那一丝耻嘲。

第二日。

静瑶睁开眼的时候,冷墨殇已经上早朝去了,摸着身边早已冰凉却留下了冷墨殇味道的床铺。

清澈透如水的眸子中升起一缕缕清淡的笑,望着床边小几上整整齐齐放着的彩衣坊送来的蚕丝手套,轻轻抚摸着,一股暖流流入心扉,殇,能够再次成为你的妻子真是太好了。

但是眼眸随即黯淡了下来,即使她抱着个大火炉她的身体也不热起来的,因为她……

“主子,起了没啊?快来救救我吧。”一听这声音就是蝶萼的。

皱眉,静瑶起身,下床,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就打开了门。

门还只打开了一条细缝,蝶萼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抱着静瑶就干嚎了起来。

“主子,救救我吧,流舞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大堆形形色色的男人,说是给我找夫婿。”蝶萼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她蝶萼难道就这么缺男人吗?

静瑶一头雾水,男人?夫婿?给蝶萼的?还是流舞给找的?

“蝶萼,你在说什么啊?”静瑶将蝶萼从身上扯下来。

蝶萼瘪瘪嘴。

静瑶进到里屋去换衣服,等出来时,蝶萼已经趴在桌上了,面前还放着一个苹果,正在那儿啃的香呢。

“蝶萼,你有过想法没有?”

蝶萼啃苹果的动作一顿,眼里划过伤心,但是很快的就恢复了原样。

“有啥想法啊?没想法。”扬了扬手中还剩半个的苹果,嘟嚷道。

“蝶萼,在我的面前不用伪装的,这些年来,我知道你心中的酸楚,想找到炎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又怕那个解释不是你想要的,会让你无法接受,这才选择性地去逃避。”静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蝶萼倒了一杯。

蝶萼现在觉得手中的苹果好难吃,苦苦的,涩涩的。

静瑶端起却不喝,看着里面漂浮的青色茶叶,看着寥寥白烟从杯中升起,然后消失在空中,只余下清雅淡香。

“主子,我……”咽下嘴中酸涩不已的苹果,蝶萼想说话却被静瑶阻止了。

“蝶萼,你瞒得了别人,可是你瞒不了我。蝶萼,你心里想的我全都明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当年的事我是怨过,恨过,但是我并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的啊,三千年了,该释怀了。”静瑶的一番话让蝶萼的泪忍不住的从眼眶滴落,掉在面前的茶杯中,溅起小小的水花,激起阵阵的涟漪。

“你好好静一静吧。”静瑶起身往外走去,将空间留给了蝶萼。

是她害了主子,如果不是她大意中了仙界仙者的迷神香,神志不清,也不会误伤了主子,她始终也忘不了主子捂着伤口站在她的面前,眼里带着少许的震惊却惟独没有丝毫的责备。虽然主子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是她真的想立刻死去,这样她就不用看到主子惨白的脸色和腰间鲜血汩汩直流的伤口,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的身子不听她的使唤,手中的剑一下又一下的攻击着主子……

一想到那个时候,蝶萼真的想死,可是现在不能,主子的身边缺人,安瑾现在腾不开身,苍虎和念若又在照顾和保护着小主子和小小姐,初霁则是负责隔开他们的查找,流舞在暗中保护着主子,算来算去,好像人真的不够用,虽然主子的身边还有折月,烟色,水色,但是一旦真正的和那群人对上,她们只有死路一条,至于亦玉嘛,切,没斗气不说,做个鬼也能做成那样,真是没用啊。

魔界之主夕月痕的魔兵成千上万,每一个魔兵的斗气都比她们强了不知多少倍,而且魔兵当中最低的斗气级别也和人类最高斗气级别一样。

孰强孰弱,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到时候对上了,又会是一场恶战。

屋外秋雨绵绵,寒气侵人。

静瑶走到王府偏院,长长的裙摆之上沾染了少许的湿意。

偏院位于她的主屋不怎么远,但是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冉雪斋用料上乘,装饰品都是这世间的稀罕之物,反观偏院这边,破落的不成样子,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铺了不知几层厚,两扇大门悬悬欲坠的挂在那儿,推开,走了进去。

步进里屋,一阵霉味扑鼻而进,静瑶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好像是习惯了此味道似的。

屋里的桌椅凳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静瑶知道有人来过这里,蹲下,用手指轻触了一下地面,一个个清晰地脚印就显现了出来,再看看横梁之上明显被破坏的蜘蛛网,静瑶皱眉,这偏院甚少有人会来,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脚印还有梁上君子呢?

还有他(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来此有何目的?

正当静瑶还要往里走去时,屋外就传来了一阵轻轻地脚步声,虽然来人放轻了脚步,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会是谁呢?殇还没下早朝,蝶萼在冉雪斋,折月染上了风寒,卧床休息,水色在她身边一步不离的照顾,会是烟色吗?不,不可能,烟色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里,因为冉雪斋的一切食膳都是烟色一手掌管的,亦玉那丫头身上的阴气太重,她很熟悉,所以并不是亦玉。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

究竟是谁?

门被轻轻推开了,落下点点灰尘漂浮空中。

紧接着一只绣着金丝的黑色靴子踏了进来,静瑶的眉轻蹙,绣着金丝的靴子,王府里好像就只有一个人会穿—楚宁卿。

好像是为了要验证静瑶的想法似的,下一刻楚宁卿就整个人出现在了静瑶的视线内。

果然是他。

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楚宁卿皱着眉走了进来,这里他已经来过了好几次了,可是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望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漫天的灰尘,就是墙角旮旯的蜘蛛网,来找什么啊?他简直就是来找罪受的。

这个地方是他来逸王府那天无意间看见的,这里荒废偏僻,而且夜晚的时候他特地来这里蹲了墙角,蹲了大半个晚上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见逸王妃一个人来了这里,进了屋子之后就不见任何动静,这让他很是好奇,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他静静的蹲坐在墙头,耳尖微动,隐隐的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苍老历经沧桑,根本不是逸王妃这个年纪该有的声音,而且逸王妃的声音清脆如黄鹂,如果不是逸王妃的声音,那就只能有另外一种可能,屋里除了逸王妃之外还有别人。

可是除了上次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之外,他又来了好几次,可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难道是他听错了?不可能啊,他听错了,那那晚逸王妃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呢?难道又是他眼花了?

陡然地,后颈一凉,一丝鲜红流了下来。

楚宁卿停住了脚步,眼睛向后瞟,却只看到斜下角的一抹青色,嘴角微微上扬。

“逸王妃。”清清淡淡的三个字从楚宁卿的唇中溢出,没有半分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是她似的。

“你早知道是本宫。”轻轻地将手中抵着楚宁卿后颈的玉簪往前递了一下,一丝血珠从簪子的顶端渗出,楚宁卿感觉后颈一阵刺痛,头脑便有了点晕乎乎的感觉。

“四皇子,本宫从来不知道四皇子的好奇心这么重,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好奇心害死人。”静瑶收回玉簪,楚宁卿捂着后颈在不住的喘气,眼睛开始模糊不清,而静瑶的玉簪上完全没有沾染半点血迹,依然干净如初,插回发间,静瑶斜睨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楚宁卿,收起了眼里的嗤笑。

“四皇子想问什么,直接找本宫就好了,又何必像个贼一样的跟在我的身后,还去派人调查。”静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楚宁卿苦笑一声,“要是逸王妃早点说这番话,我也就不用大费周章了。”

眉一挑,这男人还埋怨上她了。

“走吧。”抬脚往里间走去。

“去哪儿?”努力的站起身,楚宁卿依旧保持着脸上那不变的温和笑容。

“你想知道的,还有笑面虎,你给我把你那笑容收起来,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又何必伪装呢?”静瑶不屑道,眉宇间哪还有在冷墨殇面前乖巧柔顺的样儿。

笑面虎?楚宁卿嘴角一抽,但是不可否认静瑶的话,同一类人,呵呵,他喜欢这句话。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真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伪装着温和温良,他也有些烦了,现在有这个让他破开伪装的机会,他当然的珍惜了,就当做放松一下。

楚宁卿身上的变化气息被静瑶看在眼里,撇唇一笑,不再看他,继续往里面走。

一副古老的看不清画上人物的画前。

楚宁卿抬眼扫了扫周围的环境,和外间没有什么异样,可是仔细看得话,会发现这里和外间有很大的不同。

这里散发着的不是木材腐烂的霉味,而这里却是飘着一股奇异的香,楚宁卿憋着气,不敢吸进太多。

“放心吧,这是安宁,对人体有好处,能让紧绷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放松,可以提升斗气的修炼,但是不能吸入过多,那样会破坏大脑,让自身产生幻觉。”静瑶边推开一扇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窜进来,边对憋得脸通红的楚宁卿说道,这安宁可是初霁的得意之作。

“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夺了你的性命,这你应该明白吧!”静瑶自嘲的笑道。

楚宁卿一时无言了,深知静瑶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

那时的他确实没有反抗的能力,静瑶的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魄,那种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蔑视,那种将一切都看透的淡然,都让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股想要臣服于她的冲动。

天下人笑她废物,皆不知她是为了那一份安宁的生活,不想被众人推上了风尖口,与其因为要承受那不自在的生活,还不如成为世人口中的废物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逸王妃这招用得真好,如果他当初也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那他是不是不用活得这么累了?

“四皇子想知道什么?”静瑶站在窗前问,天空的细雨逐渐变大,冷风一阵阵的,可是静瑶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雨这么大,殇的衣物穿的够吗?待会儿让烟色备碗姜汤给殇吧。

秋风吹起她的发,让她左眼角下方的那块胎记清清楚楚的印进了楚宁卿的眼中。

“我想知道城东荒林和逸王妃你的关系?还有那个叫做安瑾的女子?再者就是这屋里藏着什么秘密?那晚的那个声音是谁的?”楚宁卿毫不客气的问道。

“四皇子想知道的东西真多,但是我只能回答你,城东那片荒林对我很重要,至于为什么重要,你以后会知道的,安瑾是我最好的姐妹。至于这屋里的秘密嘛……”静瑶敛眸一笑,望着楚宁卿的眼神有些让楚宁卿发麻。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不需太惊讶哦,她不喜欢见生人,小心,咔嚓一声……呵呵!”静瑶笑得有些诡异,不自觉的让本来心里有底的楚宁卿后背发凉。

逸王妃这笑……太骇人了。

但是,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为什么会在逸王府的偏院?逸王爷知道这件事吗?

看着楚宁卿眼中的疑惑,静瑶走到那幅画的面前,伸手,食指溢出一颗圆润的血珠,那滴血珠衬得静瑶纤长如玉的手指更加晶莹雪白。

顺着手指滴落在檀桌上,一丝白光闪过之后,原本没有一丝裂缝的大地缓缓地向两边打开,没有颤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一条通向地底下的长梯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看着这一幕,楚宁卿的眼中一丝讶然一闪而过。

一眼望过去,那长梯长而窄,仅只够一个人通过,长梯的两边是光滑的石壁,长梯的深处微微闪着红色的光芒。而且这长梯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扑面而来的是阴凉的气息,让他浑身很不舒服。

“跟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回头。”静瑶首先下了一阶,长梯两边的石壁就开始亮了起来,轻盈色的光芒,映着静瑶的侧脸,让她如梦幻仙子一般淡静凝然。

没来由的,心轻轻地跳了一下。

“为什么?难不成这条路是死亡之路?”楚宁卿勾唇笑道。

静瑶不语,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这真的是通往死亡的路。“爱信不信,死了敢来找我,我就让你灰飞烟灭。”不负责任的抛下一句话,静瑶就头也不回地往长梯下走去。

楚宁卿耸肩,明显不信,但是在越往里走的时候,那股阴凉的气息越来越重,他还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脖子上似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过,让他鸡皮疙瘩全都跳出来了,然后就是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流进了他的衣襟里,正想回头看一下时,静瑶就凉凉的说道:“四皇子,想死的话就尽管回头吧!反正你死在这儿,没人会发现得了的。”

凉薄的话让楚宁卿忍住了后颈传来的湿漉感觉,一直抬头跟在静瑶的后面。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尽头,楚宁卿舒了一口气,半开玩笑道:“逸王妃,不死在你的玉簪下,倒差点死于自己的内心,真是煎熬啊。逸王妃,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静瑶斜了他一眼,“你就当是吧!”

楚宁卿顿时噎住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就是。

“咳咳……你来了。”声音很难听,很嘶哑,但是里面却藏着浓浓的歉疚与深深地自责。

楚宁卿看了一眼淡然的静瑶,而静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是啊,我来了。”静瑶笑着回答,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楚宁卿疑惑地透过静瑶看向那道声音的来源之处。

一霎那,他震惊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眼里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惊讶。

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女人,可是她的四肢被四条粗大的铁链凌空锁住,头发雪白却是乌糟糟的披散在肩上,发丝之间还藏着垢污的血迹,衣服完好无缺,可是上面却有着很多的乌黑的发紫的血迹,可令他奇怪的是,听这个女人的声音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了,可是她的面容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碧玉少女,横山远眉,杏仁眼里沉着千古的自责与歉疚,秀挺小鼻,玉唇轻点朱红,皮肤光滑细腻,可她的声音却是如此的难听。

他很是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这件事又与逸王妃有着怎样的关系?

楚宁卿现在觉得,逸王府里面藏着的秘密太多了,光是一个逸王妃就有这么多的秘密,那么整个逸王府又隐着多少秘密呢?

这一趟来清央真是来对了。

楚宁卿望着静瑶发呆,这个女子经历过了什么?让她有着这样残忍的手段。再回眸看看凌空的那个女子,他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虽说有些人因为斗气级别高而可以保青春红颜不老,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明显的不像。

难道是受了什么太大的刺激而导致她一夜白发吗?

“对不起,对不起……”那女子继续说道,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后悔与深深内疚。

可是楚宁卿呆住了,红色的眼泪,是悲伤内疚到了哪种程度才会这样?曾经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反观静瑶,唇角衔着一抹不屑甚至是蔑视的笑,“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那么多条无辜枉死的生命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除了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那女子的眼里歉疚越来越深,楚宁卿皱皱眉,对不起什么?

“井香,你还要再这样继续固执下去吗?”静瑶眉一挑,很不耐烦的说道。每次来她都是这一句对不起。

井香一愣,又是两行血泪流出,看起来有些恐怖,“主子,当年是井香对不起你和将军,你杀了井香吧。”死,是她最奢望的,可是她却死不成。

主子心中的恨还没消下去,所以不会让她就这样轻易死去的。

静瑶摇头,眉间是如水的淡然,“不,井香,我不会杀你的。井香,你跟在我的身边最久,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背叛我的人竟然会是你。你知不知道,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你的背叛让那些和你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姐妹们全部命丧那场战争,井香,难道你没有听见她们在哭泣吗?她们死不瞑目,敌人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出卖她们的人竟然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姐妹,那样的心寒,是你井香所不知道的,她们死去的时候,眼里的震惊,怒意并不比我的少。井香,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她们。”

一番不知名的对话让楚宁卿皱了眉,这让他越听越糊涂。

静瑶的表情很平静,至少楚宁卿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只有熟悉静瑶的人知道,她越是这样,她就越生气,井香最清楚了。

闭上眼,感受着身上撕裂般的痛楚,原本愈合的伤口又撕扯开来,鲜血将身上的衣服染红,疼痛使她额头上的汗如雨下,井香不止要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还要承受着心灵上的痛楚,这让井香承受着双痛苦。这样的折磨比受尽十八般酷刑还要残酷。

井香被铁链锁住的四肢在不停的挣扎,鲜血染红了冷冰冰的铁链,仰头痛呼出声,“啊,主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静瑶只笑着不说话,这一幕看得楚宁卿浑身发麻,早知道逸王妃不简单,现在看来,不止不简单,连心都硬成这样,这样的静瑶让楚宁卿实在看不懂,也看不透。

“杀了你?”静瑶樱色的嘴唇勾起,摇头,“井香,生,不容易;死,更不容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当年你那所谓的爱人让瑾凝殿的所有侍女遭受了这样的痛苦,今日你也来享受一下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眉再次紧皱,一想到瑾凝殿中上上下下几十名侍女就这样要生不得生,要死不得死的样子,静瑶的心里就一阵酸楚。

“不,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啊!”井香喃喃道,最后精神混乱,尖叫出声,声音刺耳难听,浑身的斗气散发而出。

“井香,你还记得连安吗?”静瑶平平淡淡的,一点也不受井香的影响。

可楚宁卿就不好受了,井香的斗气是他所不能抵抗的。他催动身体内的斗气来阻挡井香无意识发出的斗气,脸色变得惨白,嘴角有血丝流出,楚宁卿在心中苦笑不堪,真是自找罪受啊!

这个女子的斗气如此之高,为什么还被关押在此呢?这些疑问都悬浮在楚宁卿的大脑内,挥之不去,想问,却觉得五脏火辣辣的疼,一开口说话喉头就有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连安,连安,我怎么会不记得?”井香双眼恍惚,尖叫的声音也随之小了下来,斗气也收了回来,在释放下去,估计楚宁卿就躺尸了。

连安,连安,她怎么会不记得她是谁呢?那是她的亲妹妹,她最疼爱的妹妹。陡地,井香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瞳孔一下放大,井香愣住了,连安是瑾凝殿的侍女,刚刚主子说……连安,连安……

“井香,你爱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爱错了人,他不值得。”静瑶看了一眼明显受了伤的楚宁卿,“怎么?四皇子,这秘密怎么样啊?”不是所有秘密都能听的,秘密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是你自己要听的,可不怪我哦。

“呵呵,还好。”楚宁卿看到静瑶眼里表达的意思,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把掐死这个还在那儿笑得云淡风轻的女人,但是他不能,别说实力上的差距了,就是让他有和她一样斗气级别,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不为什么,就为了心中的那一点点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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