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去?”
“绣娘工钱可高了,”水笙又得意起来,“我好好做,能攒钱的。”
大家笑了,又有人窜捣她,“跟着主子可能吃好吃的呢,还有赏钱。”
水笙心动了一下,可还是觉得拿工钱好。毕竟靠本事吃饭才实在。
“好了好了,别逗她了,保不定等会儿想调去厨房了,”春燕就站出来,“我可看见水笙前些时候总眼巴巴去厨房做事了。”
水笙脸一红,不好意思了,“春燕姐姐!”
一群人散了之后,水笙忧心忡忡地回了屋。屋里面的听雨就问她,“水笙,咱们就要调去绣房了,怎么不开心啊?”
听雨也是和水笙一块从陈知州那儿来的,因此被一块调去绣房了。
“我今天听说是去给世子绣东西的,要是不会绣,是不是又要回来扫地啊?”水笙很担心。
“可以学嘛,咱又不笨,看看问问,多给人家打打下手,人家肯定会帮咱们的。”听雨不以为意,“而且不止给世子绣,还要给王妃绣的,要是绣的好了,说不定还有赏呢。”
水笙一听这话,又开心起来,“对,我就好好绣。”
两人接着说了一会儿要绣些什么拿手的东西,听得外面有更声,就各自洗漱了。
睡在床上的时候,水笙睡不着,想起柳儿听到自己当绣娘肯定很高兴,又很兴奋地问:“听雨,你说柳儿姐姐现在怎么样?”
听雨快睡着了,就含糊地说:“你柳儿姐姐比你聪明多了,人家可是去当姨娘的,你还担心她。快睡快睡,我困死了。”
水笙却彻底被劈了个里嫩外焦。
去当姨娘的?!
她曾经隐隐想过,却没胆子继续想下去。
她觉得她和柳儿应该是好好做事,等到了年纪,就赎身出去嫁人的。
她也是知道的,陈知州府里的教养嬷嬷说了,若是主人家让她去做通房丫头,都是极为信任了,做到妾侍,只怕要熬得眼睛都红了。
而且一旦当了姨娘,这一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说起来,反倒还不如丫鬟来的轻松,起码能当个正头娘子,不用日日去给大房请安,处处做小伏低。
水笙哭了。
她忽然明白了柳儿为什么抱着她那么难过,却又那么坚定。想来她定然是选了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
柳儿一个人披荆斩棘,却丝毫没和她诉苦。
她又拿出藏在枕头里头的信,那是柳儿前些日子给她的回信,里面说是一切安好,夫人很器重她,最近还得了个金镯子。
水笙看着那金镯子扎眼起来,心里明白了那金镯子不一样的份量,初初看信的欢喜,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忽然心中像是明火了一般,知道春燕之所以截了那个话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所谓的王妃给的大丫头,其实是去做通房丫头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鲤鱼。人为财死,鱼为食亡。
为了活下去,多少身不由己的挣扎。也许柳儿没想过当姨娘,只想安安静静地赎了身,然后找个落第秀才去当秀才娘子。
柳儿可喜欢这个了,只觉得嫁个读书人特别有面子,说不得秀才忽然考上了,熬个几年之后她就是诰命夫人了。
听到什么落魄秀才中状元的故事,柳儿都是很喜欢的。
如今却要去伺候姚侍郎了。听说姚侍郎脾气不好,年纪也三十有几了,真不知道柳儿是怎么装作高兴的模样给她回信的。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她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那晚,梦中的洪水依旧汹涌,而她变成了一只不会游泳的鱼,满心满腹的都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