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摇摇头,“奴也是第一回去大长公主府邸,并不认得路,更没有指使一说。”
陈荟如“哼”了一声,冲过来就是一巴掌往水笙脸上招呼,接着拿起扇子就往水笙背上打,狠狠砸了好几下,这才给了身边的春风,“你接着打,这种背主又嘴硬的奴才,打死了姑母也不会说我的。”
水笙心想,自己应该是没有背主的吧。
自己的主子一直都是世子啊。
可是……他是那样冷的一个人,又是那样高高在上,怎么可能理会一个小丫鬟呢,水笙想着想着就流出了泪,和着那扇子打在背上的疼交织在一起,只让人发抖。
“罢了罢了,”陈荟如皱皱眉,“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命在谁手里。王府最讨厌背主的奴才,我若是同表哥说了,你觉得你还有命在么。”
水笙苦笑一声,心里却有一种感慨,明明是你的亲亲表哥要害你,你以为呢。背主?!
只怕这西陵王府未来再也没有陈府的容身之地了。
但在此之前,也不会有自己的了吧。
水笙眼泪哗啦啦地流了,真正的伤感起来,却还是要哭着喊:“小姐,奴真的不知道……”
“秀儿,你让她去好好反省反省,我去问姑母要了她的卖身契来,看她怎么说。”陈荟如的脸都变了形。
水笙怯怯地看着她,这回心里是觉得真的害怕。月光风霁的陈小姐,竟然还有拿起镇纸砸人的时候……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水笙甚至怀念世子那二十大板了。
至少打过了,也就打过了。
秀儿并没有为难水笙,她和水笙素来玩得来,也觉得水笙并不是这样的人,反而是带着一种怜悯安慰她:“饿两顿就好了,小姐这是气极了,等她明白过来,反而会补偿你的。”
水笙点点头,心里想,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个时候呢。
她在漆黑的小佛堂里静静跪着,觉得脸上辣辣的疼,头也有些晕乎乎的。似乎刚刚被镇纸砸中的地方有些**辣的,眼前忽然一片空白,又忽然清明起来。
背上的伤口也清晰得疼,大概是青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背,疼得手一缩,身子一弹,只在地上打滚。
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那场许久没有梦见过的洪水,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冲垮了自己的房子,冲走了照顾自己的人,也冲走了能依靠的一切。
她犹如紧抓浮木的溺童,在暗黄色的洪水里起伏,却没有人伸出手来。
她的眼泪哗啦啦地开始落,身子缩成一团,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秀儿,也没有见到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