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王教的真好,并没有让他在苦闷的军旅中,就丧失了一个孩子应有的童真。
“结果他死了,”陆言骞顿了顿,“尸体都找不到。邸报上说是他打猎的时候被蛮族掠走的。”
“嗯。”
“我不信,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蛮族抓走。你说,最厉害的不过是吐谷浑,他们听到我爹的名号,都吓得掉马头就跑,哪里能进到我们里面去掠走人。再说了,他们有机会杀了我爹,哪里还会掠走……我知道,里面肯定有古怪。”
“嗯。”
“水笙,我要去找他!”
水笙一愣,手停了停,还是温柔地道:“嗯。”
只是陛下下了命令,让陆言骞入宫住上一段日子,陪陪皇太后。
陆言骞在朝廷上脖子一硬说要去找自己的父亲的时候,皇帝说:“我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亲弟弟,断然不能再失去你。”这句话,将陆言骞死死困在皇城中不能动弹,一住就是半个月。等到陆言骞回来的时候,去打探消息的信鸽已经回来了。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可皇帝却不许他出京。
就在他焦躁如困兽的时候,府中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手持西陵王的令牌,却是突然间在门口上了陆言骞的马车,让陆言骞带着进了王府。
这样神神秘秘,陆言骞却十分信任,甚至请来了自己的母妃和水笙。
水笙带她去洗了把脸,又换了套衣服,这才出现在了西陵王妃的面前。
比起来的时候那副男儿扮相,如今只觉得的确是个美妇人,纵然颜色上平平常常,但是神色飞扬,性情果敢,隐隐有上位者的姿态和不凡。但是只见她认认真真地给王妃磕了三记响头,“是我对不住王妃。”
王妃脸色大变,果然猜出了这个人是谁。
赫柔儿。
竟然是赫柔儿。
没等王妃多说一句,赫柔儿就抱着一个坛子,猛地一刀刺在自己胸口,抬起头来,看着王妃微微一笑,“赫柔儿,将王爷带回来了!黄泉水冷,我且先行一步,伴王爷左右!”
“柔姨!”陆言骞脸色一变。
“她……”王妃颤抖着,“她这是……”
陆言骞没想到赫柔儿竟然这样刚烈,生生死在了自己母妃面前。他不懂赫柔儿究竟是怎样想的,但却记得赫柔儿在门口对他说的话。
“柔姨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王爷要接你去边疆。”
“是为了让我不成为纨绔。”
“是,也不是。若是你还在京城,皇帝势必会让人教坏你,教的你不思进取,每日只图玩乐。所以他带你去了军营。那我又问你,你可知道,为何你父亲这么多年都不能回来?”
“父亲……”陆言骞没做声,他也不清楚,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父亲是被皇帝下了秘旨,不许回京,”赫柔儿苦涩一笑,“最开始的确是他求着不回去,可后来……那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石破天惊,让陆言骞全身发冷。他仿佛正在承担一个足以将人吓破胆的责任,这个责任是这样沉重,这样不公,可他不得不咬着牙听下去。
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不甘,不甘。
“阿骞,你父亲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蛮族杀害!我与你父亲一同去的游猎,那群人毫不在意生死,全都扑向你父亲。我就知道军中一定有奸细,不去保家卫国,却一心要残害忠良。你父亲保家卫国,从来没有过其他心思,却落得如此下场,万箭穿胸,死在自己人的手上!阿骞”赫柔儿拿出一支箭,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这就是插在你父亲凶手上的那只箭。这种箭吐谷浑是造不出来了。阿骞,你拿着,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陆言骞接过箭,思考了很久,他心中纷乱如麻,手中的箭却如千斤重,良久,他才有些软弱地开口问:“柔姨,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带我去见你的母妃吧,终究是因为我,这些年,我想王爷也希望我能给她磕个头。”赫柔儿摸了摸他的脸,带着一股哀婉和刚烈。陆言骞摸不透她的心思,心里一直被她所说的秘密绕得云里雾里,心里也思索父亲已经不在了,自己要照顾好柔姨,让她进来给母亲磕个头,也算是全了名分。于是点点头,带她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