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明白,能把她扔在这山林中,也算是一场恩情。若是真的由她进了风月场,只怕还不等陆言骞找到她,她就先悬梁自尽了。两厢都讨不着好。
可她却也明白,这话万万说不得。
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
“姑娘你可有家人?”那中年人问道,“我替你走这一遭。”
水笙一愣,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兄弟姐妹全无,一点儿依靠都没有,只得潸然泪下,“惧已不在,孤苦无依。但怜奴一命,愿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老头子我和你说,你去和里正说,就说是我妹子的姑娘,从山里回来啦,”那大娘眼睛一转,就想到主意了,“姑娘你也别怕,我们是也不是坏人,我让老头子给你去里正那里挂个名,也算是我家亲戚,你只管住下!”
水笙强撑身子,就做伏道:“感念夫人恩情。”
中年人一愣,看着大娘,并不理解。
大娘随后道:“我姓马,名唤马英,家里原是猎户。这是我家老头子,姓文,叫文百里。”
“马大娘,文大叔。”
“以后就改口啦,叫我大姨,”马大娘拍了拍身后的中年人,“叫他姨爹。”
水笙自然连忙改口。
“我有个儿子,叫文嘉禾,今年十四岁啦。”马大娘笑眯眯地问,“可是比你大?”
“是表哥。”水笙连忙拱手道。
“好姑娘,你也别怕,今个多大了?”
水笙算了算,“虚岁十三了。”
“还小,还小,”马大娘拍拍她的肩,“等会见见你表哥,他身体不好,你也多担待。好在你表哥病的多了,也会点儿看病的事情,还是他给你开的药呢。他年纪虽小,但是已经是童生了呢,要不是身体不好,早就考秀才啦。”
“好啦老婆子,给人家小姑娘先休息会儿。”文大叔有点儿急了,拉着马大娘就出去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文大叔瞪了她一眼,“我们嘉禾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我和你说清楚了,可别搞童养媳那套。”
“就你聪明呢,”马大娘哼了一声,“这姑娘可不一般,且不说谈吐气度,哪一点是我们这里的姑娘比得上的。就算是个捡回来个小姑子还不行。再说了,要是人家愿意和嘉禾走一块,那也说不准。我们家嘉禾人正直,又有本事。”
“要是身体好点,我们还担心这些,”文大叔说到儿子,纵然得意,却也不免心酸,“不过话说在前头,你可别对人姑娘说什么,我瞧着这姑娘是个厚道的,要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委委屈屈非要嫁嘉禾,你怕是要让我们家都不好过。”
马大娘大抵也知道儿子是什么人,连忙点点头,又道:“不过我瞧着这姑娘可比之前那二丫好多了。唉,二丫也是的。”
“别说了,人家不仗义,你晓得说人家,那咱们家虽然没本事,但更不能不仗义。”文大叔看着儿子书房似乎还亮着灯,推了推马大娘,“你别多管了,上回大夫还说儿子这病眼瞅着能治好,多吃点好的别太累就行。你去让儿子早点歇着,别累着了。”
“人家都是求着儿子读书,我们家儿子可不,也不看着自己个的身体,”马大娘虽然口上不开心,但还是笑眯眯地过去了,嘴上还念叨着,“等身子好啦,我们就能抱孙子喽。”
文大叔无奈地摇摇头,“我去把皮子再硝硝,等会你给这姑娘补个外套,天太冷了,怕人经不住。”
“诶,老头子快去。”马大娘远远还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