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哥哥,你可别装不认识人呢。”白梅儿笑眯眯地凑上去,就自动自觉地说,“我也去瞧瞧英姨煮了什么粥可好?”
“番薯粥,”文嘉禾道,“你多喝了怕是要胀气。”
“无妨,我就陪陪英姨就好了。”白梅儿以为是文嘉禾关系自己,不由展眉一笑,挑衅地看了水笙一眼。
水笙心下忍不住直想笑,促狭地看了看文嘉禾一眼,没曾想他还能说出这么个挤兑人的词,偏偏这姑娘没听懂。
文嘉禾也极为尴尬,原本不仅赶人的话,而且还隐隐暗示白梅儿只怕她来了英姨难受这件事,只怕她也没听出来吧。
看着水笙那貌似老实实则眼珠儿带着逗笑的模样,文嘉禾着实无奈。
“怎么还不去叫水笙啊,是不是路上摔着了啊,还不回来。”
水笙听得马大娘急切切的喊声,心中一暖,连忙道:“我进去看看英姨。”
“嘉禾哥,我也”
“你来做什么!”马大娘手拿着葫芦刚准备出来舀水,就看见白梅儿堵在门口。
“马大娘,我这不是想你了么,自从爹爹身体不好,我就一直忙着给他熬药,都没时间过来,”白梅儿拿手捂着眼睛,“我们家可一直记得当年文老爷子的恩情呢。”
马英脸色难看得很,根本没有被白梅儿这话打动。她可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也算是看惯了大风浪的人,这点小计俩,无非就是知道嘉禾要去读书了,且不说一定能博个秀才回来,指不定还能中举呢。
想到乡试在即,决不能让这种人扰乱了儿子心神,于是道:“白姑娘记得文老爷子的恩情,也算是不忘本,只是白姑娘的父亲也说了,不过是老人家开玩笑,当不得真。两家交情好,也犯不着拿儿女来卖乖。”
白梅儿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随即转过来,“大娘,您看您说的,咱爹爹不讲道义,我可不一样哩。我还记得英姨你从小有什么好吃的都记得给我留一份,这份情谊,哪是说没有就没有的。我也实话说了,我从小就喜欢嘉禾哥哥,如今听说嘉禾哥哥要去读书了,特来表明心志,愿意等他回来娶我!”
水笙被这话吓得里嫩外焦,手里的篮子差点没掉下来,就这么木愣愣地看着白梅儿,心道,天呐,这可是赤/裸/裸的怜子之心知不知了啊!
马英也被这话惊得一时没话说,倒是文嘉禾开口了,“多谢姑娘垂青,只是礼法有道,父母在堂,哪有儿女私定终身的。”
这话将白梅儿说的脸色一红一白,随即道:“当年文爷爷定下的亲事你可是不认?”
“爷爷只说是结为儿女亲家,并无指明是我文嘉禾。而且令尊也明说了,当时只是一时玩笑,不能当真。”
“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也不看看自己病怏怏的样子,我愿意嫁你,你还托大了,也不看看命长不长!”
马大娘脸色就不好看了,“我家儿子也不是路上的野草,你想踩就能踩的!既然白姑娘好福气,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水笙倒是捂着嘴笑了,“难不成白姑娘觉得自己生得好?”却是眉眼一转,眼波含媚地给了白梅儿一记温柔眼。白梅儿素日都是接触些乡村妇女,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段,便是千万种风情,都在含而不露中,似娇非娇,有情无情,傲骨天成。当这一眼,都比刚刚自己说的要嫁人的言语诱人无数倍。
便是这一眼,让白梅儿没了话。
对比起这个还不算长成了的水笙妹子,她引以为豪的相貌,还真不算是什么。也难怪文嘉禾眼界高了,看他还能找个怎样的妻子。
白梅儿含愤地哼了一声,就转身跑了。
水笙这才得意地拎着篮子,打算回家吃饭,就看见马大娘笑眯眯地说:“阿笙说得好!”
而文嘉禾低着头,貌若无事地看着脚,脸却通红得很。
水笙想起这是宫中来的郭嬷嬷教的东西,貌似在正经人家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不自禁忽然就出来了,心中也是大为羞窘。
心道,果然大家都说不算是什么好的,这可不丢脸了。连忙唔的一声说要回去喝粥,就忙不迭地进去了。
文嘉禾站在门口,半晌才说:“娘,咱们一家这样真好。”
马大娘点点头,忽然眼里就有了泪。这句话,就在年前却是想也不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