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之恩,我竟无以为报。”
“无妨,”姜设摆摆手,“我把你当做朋友,你要计较这些么?”
水笙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我名姜设,字子詹,水笙,你自可直唤我子詹。”姜设抬起头,言语间凛然有股霸气。
水笙忽然想起当年陆言骞引为好友的郝三公子,只觉得竟不如眼前这人十分之一。嫡系纨绔,旁支上进,这只怕不是什么好征兆。
却也不知道这三年,陆言骞又过的如何呢。
转眼,她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啊。水笙有些心酸,陆言骞已经二十,只怕已经娶妻生子,早早忘了她吧。
于是水笙悄无声息地走了。
就像是她悄无声息地来。
仿佛像是冬天里的那片雪花,静静地绽放了一个整个冬天,如今终要离去。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马大娘忽然想到了田螺姑娘。那个勤劳善良,美丽动人的姑娘,似乎也不是一个小伙子能留住的。纵然有恩情,总也隔着疏离。
可她仍旧在想,仍旧在思念,思念那个微笑,思念那棵海棠。
而水笙也仍旧在徘徊,仍旧在迟疑,她想起了姜设问她,“水笙,你到底要和谁是同路人呢?”
她也想起了姜设对她说:“这世间女儿其实多薄情,却又多情。唯独你不同。水笙,你可曾真的明白什么事情义?”
她说,我懂。
姜设问她,你懂什么。你若是真的懂,怎么会如此凄惨。
她说,我本不是这么凄惨的。
姜设忽然笑了,“我总觉得你瞒着我什么。”
“那就瞒着吧。”她微微一笑,“知道了,你不快活。”
那日姜设提着剑,忽然看着落花,开始舞剑,水笙跟在旁边,起初还看得清他的脚步,依稀是秦王破阵,而后渐渐凌乱,渐渐无措,随着酒香月浓,竟再也看不清。
所谓的舞剑,所谓的放纵。
水笙没有再看下去。这舞里包含着太多的眷念,包含着太多的痛诉,甚至包含着一种恨意。
可这恨意是如此凄凉。非爱之不深,而是因爱生恨,因爱生怖。
水笙缓缓一叹,“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子詹,你这是何必。”
那剑却疾疾朝她飞来,只停在眉心一寸,生生刺出了一点胭脂红。
水笙面无表情,只隐隐觉得额头上似乎留了血。
姜设忽然冷静下来,却更像是喃喃自语,“你为何不躲,你该躲开的,你和该躲开的。”
水笙目光微凉,看向天际的月,“大抵是,你这个人也不够狠心肠吧。”
姜设微微一笑,“大概吧。只可惜我空有一身本领,如今却流落升州,前朝古都,败军之地。”
水笙忽然想到他那句话,红颜薄命,皆因所遇非人。怀才不遇,如何不是。“君未成名我未嫁,可能俱是生不逢时,时不我与。”
“好一个生不逢时,好一个时不我与。”姜设哈哈一笑,却仍旧泪眼迷茫,“我岂能坐困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