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子时刚过不久,风飏陡然睁开了眼睛,并且霍然起身一声低喝:“谁?”
“莫慌,自己人。”随着语声,原本睡在床上的箫绝情突然翻身坐起,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今日不曾找你,有事?”
来人居然是昨夜那道黑影,站在床前,他一声冷哼:“如此紧要关头,你居然还贪恋杯中物?就不怕醉酒误事吗?”
箫绝情沉默不语,黑影只得悻悻然地哼了一声,转而说道:“我今夜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跟你说,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是否有用,不过告诉你也算有备无患。”
箫绝情答应:“说。”
黑影顿了顿,居然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刚刚查到一个绝密的消息:原来北宫欢之所以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他幼年时期曾经被他父亲的仇家掳走,并将其毁容……”
“毁容?”箫绝情眉头微皱,“陌上宫有的是疗伤圣药,而且据闻天下第一神医公子羽也十分擅长治疗刀剑之伤,居然无法令北宫欢恢复如初?他父亲的仇人究竟是用什么将其毁容的?”
“这个便不得而知了,”黑影摇了摇头,“何况时间太过紧迫,我也来不及细细调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脸应该的确不曾恢复,否则他又怎会愿意终日带着面具?”
箫绝情慢慢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这件事与拿到九尾白玉貂的血究竟有什么关系……自然,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贺兰飞舞在现代社会是个整容矫形的高手。
事已交代完毕,黑影又叮嘱箫绝情不可再贪杯误事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走又警告箫绝情不可感情用事,该舍的时候必须得舍。
等他离开,风飏才上前点燃了烛火,顺便沉吟着问道:“王爷,北宫欢毁容之事对我们有用吗?”
“暂时我还想不到。”箫绝情疲倦地在桌旁坐了下来,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厌倦,“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或许都会成为左右整个大局的关键,不可掉以轻心。”
风飏点头:“是。可是王爷……你真的没事了?你知不知道白日里你叫嚷着要回天香国的时候,你眼中又泛起了紫光?”
箫绝情闭了闭眼:“我知道,我感觉到它了,它要冲破我的束缚……可是风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我看出来了,你的确快要全面崩溃了。”风飏微微叹了口气,“九小姐她挺狠,逼得你无处遁形。所以王爷,给九小姐一纸休书吧,虽然她此时对北宫欢尚无感情,怎知以后他们不会两情相悦?”
“我……”箫绝情咬牙,“但……但如果不会呢?那我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若真如此,也不是你害了她,而是她命该如此。”风飏淡淡地说着,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就像你,你既然命中注定了那样的结局,你又能怪谁呢?而九小姐既然命中注定是那个体质至阴至寒的人,她就躲不开这些劫难。是她的命,不是你的错,因为不是你让她成为体质至阴至寒之人的。”
这样说似乎也没错,但……
箫绝情慢慢地摇了摇头:“不,风飏,不是这样的。其实……其实你也知道,皇上体内的剧毒并不……”
“王爷!”风飏立刻打断了他,同时机警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我们如今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么我请你仔细衡量一下: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和九小姐一生的幸福,孰轻孰重?”
箫绝情的神情痛苦得令人不忍直视:“我……可是我……我……”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是不是?”原本风飏是最见不得箫绝情如此痛苦的,然而此时,他却似乎比谁都残忍,步步都不肯放松,“一旦我们大事可成,保全的将是整个苍渊大陆所有人的幸福!牺牲九小姐一生的幸福成就整个苍渊大陆,这笔买卖难道还做不得?如果九小姐知道了真相,王爷认为她会作何选择?”
箫绝情咬了咬牙,吐出几个字:“与我一样。”
“不就结了?”风飏淡淡地笑了笑,“所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你怕九小姐看到你居然答应让她嫁给别人,会恨你薄情寡义?”
“不,我……”箫绝情苍白着脸笑了笑,“我不在乎。既然做出了决定,我早已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是小舞的误会和怨恨。”
风飏又笑了笑:“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箫绝情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轻轻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