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众人见原本应喜气洋洋的亲事变成了这幅模样,都尴尬不堪的坐在位置上,此刻告辞不是,留下也不是,就连一向爱活跃气氛的几人也都收了声。
“哎,对不住大家,我来晚了来晚了,那会大哥人不见了,我就出去找了一圈,没想到竟然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真是太遗憾了!”霍景平大踏步走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梦笺猛地想起凤辣子,两人的出场可真是相像,都是这样的张扬。
忙有人接话,“呵呵,大少爷的亲事当然隆重又精彩,二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霍景平嘻哈一番,气氛终于渐渐活跃起来,方才的一幕似乎不曾发生般。
林岱莫刚露面,立马有人敬酒劝喝,再没人提起方才的所有。林岱莫一口接一口的喝酒,眼神却总往陆梦笺身上飘,每看一眼,就痛一次。
“这位姑娘,我们老爷有请。”绿环恭敬而有礼,眼睛却不住观察着陆梦笺,客气地将陆梦笺引到沁心院,霍双城正在房中咳得厉害。
见到陆梦笺到来,霍双城指指旁边的椅子,陆梦笺也不客气,整整衣裙坐了下来。霍双城咳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嘶哑着喉咙道,“给我倒杯茶。”
陆梦笺瞬间无语,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竟是让人给他倒茶,真当每个人都是他的下人呢!
“给。”陆梦笺从茶壶中倒出一杯热茶,茶香四溢,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味,“慢点喝,太热的水对食道不好!”
“哼,管好你自己就行!”霍双城俨然对陆梦笺已绝无好感,从大闹成亲现场,到现在目无尊长,真不知他那混儿子看中了她哪一点。
陆梦笺无语,现在的老年人怎么脾气都这样古怪。不过这茶水的味道实在是奇怪,香气太过了些,浓郁地让人憋气。她自顾取过杯子,倒入浅浅一些,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苦得直皱眉。
“奇怪,这是什么茶,口味这么怪。”陆梦笺自言自语。自从知晓有人背地做手脚以来,霍双城对饮食便很是注意,而茶水也只经绿环之手,难道这茶水又出了问题……
“怎么个奇怪法?”霍双城将茶杯放在几上,目光深邃的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你难道没觉出来,这茶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陆梦笺将茶杯放到霍双城面前,轻轻将水面的蒸汽往霍双城鼻端扇送,霍双城眉头越发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家中泡的茶,怎么还问别人是怎么回事。”陆梦笺对这个怪老头简直无奈,看上去那样精干的一位老人,怎么说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说话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绿环。”霍双城刻意平淡了语气,将绿环叫到身边,“这茶是什么茶?”
绿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见霍双城要动怒,才红着脸解释道:“我这几日不太舒服,碧荷妹妹就主动帮忙烧了几次茶水……老爷,绿环知错了,请老爷责罚。”
陆梦笺低头不语,也不知这老头儿是不是被害妄想症,怎么因个茶水还要去跟下人较真,真是不可理喻,幸好她没进他们霍家,不然这样一个公公,确实挺让人头疼。
“下去吧,换个新茶壶上来,重新烧一壶,你亲自烧。”霍双城揉揉脑门两旁,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咳嗽是季节更替所致,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你家住何处?”霍双城态度显然比方才好了许多,可是方才在众人面前令他大跌颜色的一幕,依然不断在他眼前盘旋,对这个女孩,他实在提不起好感。
“我,没有家吧。”陆梦笺不知从前,对此生的身世更是一无所知,而在这个时间唯一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早已不复存在。
“你爹娘呢?”
“不知道,没见过。”
“你……唉!”霍双城想起林岱莫,他不也是被人收养了那么多年,只是幸好,他回来了。
“不用同情我,我现在过的挺开心的。”陆梦笺笑眯眯道,这老头儿可以堪称表情帝了,真真是一会一个表情。
“开心能有什么用?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想当年老子率军打仗,几乎天天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不就为了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能一家人不受分离之苦……”霍双城猛地想起勤勤,当年他到前线带兵打仗,勤勤还怀着孩子,可等他回来,他的家就已经不再了。
“将军说的极是,谁不想有个家,只是小女子无能,守不住一个家。”陆梦笺坦然的表情反而比初入战场时的霍双城还要淡定。
“哼,你无能,你无能会让康儿宁可逃婚也要去找你?”霍双城目光如炬,灼灼地紧盯着陆梦笺。
陆梦笺不语,她不屑回答。
对勤勤的愧疚感丝毫没有令霍双城放下对面前女子的仇视,反而越发令他想为霍景康守住一个安然的家,只是这个家,不应由陆梦笺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来组成。
“老爷,大少爷喝醉了,正在宴客厅发酒疯呢!”绿环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
“胡闹,真是胡闹!”霍双城气得吹胡子瞪眼,“快让人把大少爷扶回房去,就说别让新娘子等久了,正事要紧。”
陆梦笺只觉此话嘲讽至极,何为正事,她自然一清二楚。既然这老头儿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何必多给他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