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撇撇嘴,从怀中掏出那只怀表,递给温扬,说:“父皇,你请太医查查吧,看这里面,可是真有什么药!”
温扬接过那只怀表,看了一眼,又重新塞到他手心里,一双忧郁的黑眸,却在瞬间染上嗜血之色,他没再多说什么,单手作掌,向下轻轻一劈,身后的侍卫便即明了,飞扑过来,一把捏住了鬼踪的脖子,鬼踪知道死期已至,反而越发张狂,他不知死活的大骂:“堂堂一个太子,竟然用这些龌龊伎俩害人,皇上,你是非不分,早晚要被他害死的!”
温扬怒极反笑:“朕是非不分吗?你可知,今早朕来之前,可是正与太子在御花园赏菊的,朕是突然想起菊花糕来,才让太子陪朕一起回来,太子有心为你们遮掩,还有意拖延,你这狗奴才,竟然反过来诬赖太子陷害,朕真不知要如何说你……罢了,看来,是皇后太宠你们了!让你们自觉可以凌驾于朕的皇子之上,朕的皇子,都敢如此欺负,更莫说是寻常百姓了!”
他说完不住摇头叹息,眸光却是一片冰冷,他挥了挥袍袖,侍卫们的手却利落的扭了下去,安静的大殿内,能听见清脆诡异的脖骨断裂声,鬼踪很快便如一瘫烂泥般倒在地上,鬼手神情大变,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老老实实的闭目受死。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云笙清朗的声音轻轻响起:“父皇,饶了这帮奴才吧!”
鬼手猛地睁开了眼。
云笙面容纯净,一如稚朴孩童,声音亦如泉水叮咚:“那鬼踪诬陷孩儿,这些人可一直规规矩矩,他们只所以在太子寝宫睡着了,也是白日里精神过于紧张所致,这一整天的,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孩儿,能不累吗?”
当下便把八鬼卫“无微不至”的关怀细细的说了一遍,鬼手不自觉的又开始冒冷汗。
这个太子,到底是为他们开脱,还是告他们的状啊,但不管他干什么,又打算给他什么样的结果,他只能默默承受,第一次,他意识到,县官不如现管这句话的正确性,他的主子是万清没错,可是,一旦进入这重笙殿,能决定他生死的,却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子。
他在生死之间煎熬,云笙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惊肉跳,而云笙的话,也让温扬眉头紧锁,他冷哼一声道:“鬼手,你的主子,就教你们这样办差吗?你们这是保护,还是监视?”
闻听此言,余下七鬼卫皆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孩儿瞧着,他们也不过是神经过敏罢了!”云笙轻笑说:“怕是母后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让他们太过紧张,生恐孩儿有什么事,没事的,我们大家多熟识一下,慢慢就会习惯了,你们说是不是?”
七鬼一听这话,如闻仙乐,忙鸡啄米似的点头,诺诺连声,云笙笑说:“父皇,你听,他们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奴才,孩儿见不得人受苦,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们去做菊花糕吧?”
温扬冷哼一声,终是听从了云笙的建议,他最初生气,确实想杀了这八鬼,可如今想起来,这八鬼是万清的人,若全杀了,还真是不怎么好交待,一听云笙这么说,自然就坡下驴,心里却越发觉得这个儿子大度懂事,那喜爱之情,便又添了几分,当下便将云笙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当中,笑道:“朕懒怠与这些贱奴才计较,笙儿,咱们爷儿俩去瞧瞧小厨房的菊花糕做好了没有!”
云笙乖巧的点头,孩子般欢喜的回应:“孩儿最爱吃菊花糕了!父皇也爱吃吗?”
温扬呵呵的笑起来,父子俩相携而出,眼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殿灿烂的晨阳之中,鬼手这才轻吁了口气,软软的趴在了光可鉴人的青色地板上,一群人劫后余生,俱是一脸萎靡,一齐对着鬼踪的尸身发呆,好半天也没人说话,直到万清身边的首领太监吴良辅无声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像一群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跟在吴良辅身后回到了他们主子的灵鸾殿。
说起来,这算是回家,只可惜,惹得皇上大怒,他们的主子也没什么好脸色,人还未进殿,便已听见万清咆哮怒骂的声音,直听得几人心肝胆都颤个不停,及至入了正殿,还没跪稳,便觉一阵掌风袭来,万清人虽痴肥,掌掴的动作却极是利落,七鬼捂着发红的脸颊,闷头不语。
“废物!蠢货!”万清跳脚,“这还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呢,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玩死了一个!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全都去死吧!本宫还不如拿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去养几条狗,好歹还能汪汪两声!”
七鬼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万清却仍是不解气,直骂得口角生沫仍不肯停下来,她生性脾气火爆,自温扬登位,一直顺水顺风,无人敢拂逆她,如今连遭挤兑,怎么能不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