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的态度,他们的嗤之以鼻,他们的冷漠和蔑视!赵元窿明白自己的一生完了,虽然心里已经麻木也有了心理准备,可这样人情冷暖的巨大落差还是让他有种欲死的绝望。
伤好了,躺着和坐着又有什么区别。坐在那一物都没有的庭院之内和躺在漆黑肮脏的房里有什么区别,每天衣着破烂的的站在小小的院落内看着空荡荡的天空,赵元窿不敢去算到底过了几日,那种度日如年的折磨也让他没心思去想这些无谓之举。
每天,时间到了就吃饭,没有饱,没有饥饿的感觉,困了就睡,醒了无所事事!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让赵元窿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在这种没有边际的折磨之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疯了,疯了,只有疯了才能活在这样的日子里。赵元窿的神智渐渐不清,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幻觉,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连语言和思考的能力也在退化。
所谓的门在他痊愈的那一刻已经被砖封死了,下边只留着比狗洞还小的一道缝隙将每日的饭菜递进来,那些送饭的人早就麻木了,每次来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完全的与世隔绝,没有看过一个生人,也没有和任何人交谈过,这种永远的孤独寂寞也岂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赵元窿忘了多久没清洗自己的身体了,披头散发的靠在墙边,俨然已经和疯子一样对着这累久空虚的岁月彻底麻木了。
砰的一下,门外开始人声鼎沸,开始有那训斥的漫骂声!赵元窿没有惊讶也没有兴奋,而是双眼空洞的看向那堵与世隔绝的砖墙,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么久了,似乎这是这里唯一的动静了吧。赵元窿整个人呆滞着,被空虚折磨了这么久现在连反应都很是迟钝,甚至这时突然有了人声也让他提不起什么精神。
外边有人在一点点的砸破砖墙,慢慢的碎砖伴随着烟尘掉落在地。没多久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之下,一身华服的太子赵元正走了进来,看了看瘫坐在墙根上已经彻底麻木的赵元窿顿时眉头一皱:“来人,伺候起王沐浴更衣!”
“是是!”他身旁的太监宫女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殷勤的扶起意识模糊的赵元窿。
这时赵元窿混身的恶臭,身上的黄汤之物甚至粘在了肌肤上让人闻之欲呕。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赵元窿扶进了屋,打来水和香汤仔细的为赵元窿清洗着身上的污垢,整理着已经不知道多少久没整理过的仪容和那粘成一片的长发。
“把东西抬进来!”赵元正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眼下却是行尸走肉般的弟弟顿时叹了口大气,手一挥立刻有一口口的大箱子络绎不绝的抬了进来。
沐浴过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也刮去了胡茬!赵元窿已无当年西北第一悍将的绝世风采,那空洞麻木的眼神,那已经日见消瘦的身躯让人惆怅颇多,被人扶出来的时候他依旧很是呆滞,似乎根本没去思考怎么会有人来看他,也不知道这来看他的人是谁。
在太子的示意下,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赵元窿被扶着坐在了石椅上发着呆,赵元正看着他叹息了一声,猛的将一封信放在了他的襟口之内,叹息道:“王弟,没想到你被折磨成这样,愚兄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的话,但有些事情你始终有知道的权利。”
“啊?”赵元窿看着眼前与自己相似的脸,脑袋突然一阵阵的发疼,已经麻木的脑袋似乎开始回忆起什么了。
“凝玉早就产下一子了,但京城却无人得知。”赵元正叹息道:“或许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出去的机会,愚兄的时日恐怕也无多了。所以我把事情的经过都写在了信里,这些事或许很折磨人,但相信你也想知道,虽然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别知道。”
“啊……”太子的话没等说完,赵元窿就感觉头疼欲裂,猛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嘴里一直嘶哑的的吼叫着。
“宣太医!”太子一看顿时心急,马上宣来太医赶紧为赵元窿诊治。
冷清的天牢,随着太医们进来的那一刻,多少时日来才有了这可怜的一时喧哗。
再一次醒来也不知道多久,脑袋持续的疼了许多天,在床上麻木的躺了许久以后才有下地行走的力气与意识!隐隐想起那日的事情,就仿佛是南柯一梦般,赵元窿拍着脑袋也不知道那日自己所见到底是真是假。
房里浓重的药味让人反胃,出了院落刚吸了口大气,赵元窿就明白一切是是真的了。
破旧的院子已经被翻新了,原本这里是空无一物,但眼下不仅石桌石椅具有,四周更是摆上了不少的盆载!院子的中间有两落立架,架子上挂着十八般兵器!赵元窿习惯性的拿起长剑,连日的颓废消磨的不只是意志更是这具强健的身体,这时一握已经少了那种熟悉的称手,多了种陌生的沉重。
被褥,起居的用度之物全都是新的,一眼就可看出是大内的精品!另一间小屋内一口口大箱子堆积里,里边全都是世所难见的珍籍野书和自己最爱的兵书!赵元窿轻轻的抚去,更是惊讶的发现一旁居然还有不少的好酒堆积着,看坛口的封泥居然全都是宫内的御酒。
这时,赵元窿才恍惚的醒悟过来,抱起一坛酒后来到了院子内!一摸胸口果然有封信在,落坐以后边饮边看,赵元窿更感觉胆战心惊,信上的字行行触目惊心,也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惊骸,甚至是面对着死亡时都不曾有如此的恐惧。还有,就是这一辈子从未尝试过的恼怒。是夜,起王烂醉如泥,身旁只有一片燃烧过后的灰烬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