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微抬，顾承欢笑望着顾李氏，只是那笑容里再没有她所熟悉的亲昵与依赖，只剩下无边的冷漠，隐隐还带着一丝嘲讽，她说：“三娘只有一个娘，早已经死去。至于远宁伯夫人，是谁都无所谓。”说着她还朝丽姨娘微微一笑。

什么？她说什么？！她竟然说远宁伯夫人是谁都无所谓？！也就是说她这个母亲换谁都是一样的！她明明是那样依赖自己的！怎么会？怎么会……

顾李氏娇柔的身子一晃，面色瞬间惨白了几分。

她眼中含着泪花，痛心疾首地说道：“三娘！你性子刚烈！处处开罪人，哪次不是为娘亲自带着礼物到人家登门谢罪！不过是一支银簪，如何换来你今日的苦苦相逼啊！”

这一番痛心疾首的话说完，顾李氏眼里的泪珠已经大滴滑落，看起来好不可怜。

每次顾承欢不听摆弄的时候，顾李氏都会上演方才那番戏码。

先是威胁，若是不管用，便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每次她只要提起顾承欢在外闯的祸，便能成功将她驯服成一只绵羊。

顾如海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这个家除了她顾李氏，便再也没有人可以疼她纵容她。

可今日，顾承欢丝毫不为所动，她清冷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李氏看，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就好像再看一场闹剧般，“是不是因为银簪，想必您心里最清楚不过。”

她没有丝毫动容，就那样冷冰冰丢出一句话。

顾李氏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旁老太太似是看戏一般的嘲笑。她知道不能再继续杠下去了，否则只会让敌人拍手称快！事后再找这死丫头谈一谈就是了，何必弄的鱼死网破？

顾李氏如意算盘打得好，便一手抚着额角，故作晕眩状。

她身后的吴妈连忙过来扶着她，讪讪地说道：“夫人的头疼病又犯了，这几日一直心绪烦乱，还望三姑娘不要气恼才是。”

“哦？头疼？那便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不必再来了！”

不等顾承欢开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太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本想借着立规矩的机会好好整治她一番，谁知她这位李将军府的小姐可是不能随便开罪得起的，动不动就搬出威武大将军，弄得她不得不顾及儿子的处境，不敢对她多加刁难。

可这蹄子还非要日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看着就心烦！

顾老太太下了逐客令，顾李氏不知是真的被顾承欢气到了，还是因为头疼，头也不回地便由吴妈搀了出去。

她的右边是一直静默不语的顾四娘，顾四娘抬起眸深深地望了顾承欢一眼，欲言又止。

顾五娘则对她眨了眨眼，一副你做什么我都挺你到底的模样。

看着如今还稚嫩青涩的顾五娘，顾承欢心中的恨似是决了提的洪水，下一秒便要爆发出来！

想着临死前她说的那些话，顾承欢真的很想冲上前将她的心掏出来，看一看是什么颜色！

可是她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顾承欢连着深呼吸几次，才渐渐维持住表面的冷静。可那双隐在衣衫下手，早已紧握成全，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

仇人就在眼前，可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去做！

一个五岁的孩子，杀了她，又如何？就算她再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换不回自己的性命！也换不回她对她所做的一切！也换不回她可怜的珍姐儿！

她要用顾李氏的方法回赠给她！她要亲手培养一条不会叫，却会反过来狠狠咬你一口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