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将自己的困惑说给了娘亲听,没想到娘亲非但不听她的话,还狠狠地将她训斥一番,让她再也不准胡乱猜想。
那时她真的惊呆了,因为她很明显地看到母亲眼睛里的恐慌,那是一种害怕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揭穿一般的恐慌。
从那时起,她对顾如海便起了一丝疑心。
而真正让她开始怀疑的却是这几天。
从她们着手计划这件事的时候,娘亲想也没想便答应帮助她,而且还给她一个帮手,也就是顾五娘。
可她还是害怕,自己毕竟是刚刚犯了错误的人,父亲虽说原谅了她,可是她若再出现什么差错,那指不定下场会有多惨。
可是当她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之时,娘亲却笑了,她永远也忘记不了娘亲脸上那个笑容,更忘不了她说的那句话他说‘也许他才是真正盼着那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当时她追问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可娘亲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承认自己说过那样话。
她只说让自己放心大胆的去准备,她一定会替自己报仇。
然后,她带着满腹疑惑回到了自己院子。
可她不放心,尽管母亲再三告诉她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她还是害怕。当她夜里她便去了倚梅园去找母亲再重新商量一下,可是她听到母亲似乎再和什么吵架。
本想冲进去帮娘亲,可是她却听见娘亲尖叫了一声‘顾如山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接下来便似是被人堵住了嘴巴,没有任何声音了。
她抑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偷偷地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而她听到了什么?她竟然听到了如今在府中这个人根本不是顾如海,而顾如海更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她的父亲竟然是……竟然是顾如海的同胞兄弟,名字叫做顾如山……
她整个人都傻掉了,落荒而逃的时候,被屋内吵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发现。
所以她原原本本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生在虎年双胞兄弟的故事。
而她顾四娘的生父竟然是一个和尚,她顾四娘更是他们偷换得来的果实。
她哭着跑开了,顾李氏想见她,都被她赶了出去。最后还是她的父亲顾如山亲自出马,她才原谅了他们。
父亲说,只要解决掉顾承欢,一定恢复她顾四娘的名誉。父亲说,只要是顾承欢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顾四娘便是顾家嫡女了,再也没有人敢骑在她的头上。
父亲说,只要顾承欢死了,她继承了顾家嫡女的身份,也许表哥就会正大光明地娶她为妻,她不必再做妾了……她不必担心表哥会不爱她了……
父亲说……父亲还说……
对了!父亲!
顾四娘沉默了一会,就在顾承欢不耐烦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尖声叫道:“对!你爹早就死了!被扔到了深山老林,说不定已经被豺狼虎豹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现在在顾家的这个,是我顾四娘的父亲,你若是趁早放了我,我还可以求求父亲放你一条生路……”
呵呵,就算是生路,也是一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生路!顾承欢,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活着,我会让你活的比死了更痛苦!
她见顾承欢沉默,越发得意洋洋的想着,眼神中迸射恶毒的凶光。
而在她身后的宝蝉,却清晰地看到顾承欢垂着面孔上,眼角滑过的泪珠。
“小姐……”
她不知道怎样安慰,毕竟老爷对小姐好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她熟悉的是府中这个冷漠的‘父亲’所以很难想想顾承欢此时是有多么的难过。
可她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沉默中的顾承欢忽然抬起头,给了宝蝉一个安慰的笑容。
如果不仔细看去,根本不会发现她的眼见还有未干涸的泪痕。
只是她的双眼有些红,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了她心中的波涛汹涌。
顾四娘笑声十分尖锐,“哈哈哈,怎么样顾承欢?你也知道心疼了?知道你爹被丢进深山老林喂狼,一定很难过吧?啧啧啧,真是可惜,连一副全尸都没留下。哎呀,你也不要那么难过了嘛,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哦,你现在快些赶去你爹被吃的那个地方,找到那个将你爹呑之入腹的野狼,跟着它,看它什么时候能拉出一些屎,也许那些屎里会有你父亲的遗骸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四娘的笑声无比张狂,她口中说的话,更是过分到极致。
宝蝉怎么也忍不住,不等顾承欢有所反应,她双手用力往上一提,只听‘咔哧’一声,顾四娘发出丧家犬一般的哀嚎。
“啊啊啊——贱丫头!你是疯了不成!等会我就去和父亲说要了你,我要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喂狗吃!”
都到了这幅光景,顾四娘还不忘骂人,宝蝉又使劲按了一下,这一次顾四娘疼的直哼哼,也说不出半句骂人的话。
“四娘恐怕要失望了,宝蝉是我的丫头,甭说是你,就算顾如山真的来,我也未必会给。只是,你既然这么恨宝蝉,我又如何能放了你呢?宝蝉!”顾承欢对宝蝉使了个眼色,宝蝉立刻会意,将顾四娘强行往铁凳那边拉过去。
顾四娘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差点被拗断的双臂,疯狂地就要挣扎。
可惜,她力气太小,而且手又受了伤,就算再怎么挣扎,还是被宝蝉一把按坐到了铁凳上。
瞬间,比方才凄厉一千一万倍的声音响彻冷茁园。
夸张一点的说甚至回荡在远宁伯府的每一个角落。
倚梅园中,顾李氏正懒洋洋地替花修剪枝叶,听到那声惨叫,她心里甭提有多痛快。
自从采茹消失后,新提拔上来的丫鬟采琴更是个机灵的,见到顾李氏唇角勾起的那么快意的笑容,连忙上前讨好地道:“夫人啊,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好像是一个女人的惨叫声?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啊?”果然如他所料,顾李氏脸上狰狞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她瞥了采琴一眼,一边继续修剪花草,一边狞笑道:“惨叫?哼哼,你又如何知道是惨叫呢?也许,是在享受也说不定呢。”顾李氏还在得意洋洋,根本不知道此时正在‘享受’的正是她的女儿顾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