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不大的山丘,却杂七杂八地堆积了数不清的尸、体,因为有些尸、体已经搁置了一周,面部的皮已脱落,整个尸、体膨胀成巨人,加之周边环境恶劣,许多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蛆,看得人只觉得肠子翻滚。
月儿的尸体夹杂其间,被几名内监抬了出来,立即送往了天牢给仵作验尸。
“禀娘娘,那名犯人就是在这里上吊的。”狱卒三缄其口,眼神有些躲闪。
“那时你在何处?”
“奴才们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清早送饭,才发现犯人已死。”
地上无任何打斗的痕迹,凳子下面是一双绣花鞋,上吊的是随身的腰带。
“把那腰带拿来给本宫看看。”
待狱卒拿下,沈芊君微微一瞥,不禁眸子里有了冷然的光芒。
“传仵作。”
不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便提着工具巷子走来,显然是刚给月儿尸、检过。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仵作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沈芊君瞥了他一眼,并不让他起身,问道,“尸、检结果。”
“禀娘娘,死者尸斑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应该死了足有一日。死者颈部有两寸宽度勒痕,伤口角度偏下,后背有瘀青,指缝有布料碎片,脚后跟皮肤摩擦褶皱……”
仵作详细地陈述尸、检结果,沈芊君蹙了蹙太阳穴,大抵知晓了月儿的死因,可是,凶手是谁?
“将月儿的尸、体先妥善保管,本宫今日与你们所谈任何事都不得外露,否则,杀无赦!”她沉眯着眼睛,大步朝牢笼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附和领命的声音,在牢笼深处显得越发空旷。
叮、叮,沈芊君把玩着手中的银筷,在盛满不同水量的茶杯上敲击,发出声阶不同的声音。在现代她也喜欢这么玩,穿越而来许久,到时把这打发时间的玩意给忘了。
她继续敲了几声,直到扇碧走进才放下筷子。
“宫史记载已经拿到手了,月儿的身世很平常,自小孤儿,七岁入宫,曾在尚衣局当过六年的差,三年前欣嫔入宫后便一直在钟粹宫里当差。”
沈芊君接过厚重的册子,看着上面关于月儿寥寥几字的介绍,峨眉微蹙,她将宫史放到一边,而后又问道,“那月儿指缝的布料碎片可与那上吊的腰带有关?”
“说来也奇怪,月儿指缝里有两种布料,一种和她上吊的腰带吻合,另一种,则是上乘的苏锦……”
“苏锦?”那可是品级妃嫔才能用的东西。她舒展的眉头蹙地更紧了,事情果然不简单!
“谁会要害月儿呢?不会是杨昭仪吧?”扇碧脱口而出,而后又摇摇头,因为无从找到动机。
“瞧瞧你,现在倒是像是断案神判了,不过呢,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缓缓起身,沈芊君宠溺一笑,推了推扇碧。
扇碧忙回头不肯走,愁道,“我还没伺候小姐梳洗呢。”
“让别人来吧,这几日你陪着我也累了。对了,我这有几瓶南越进贡的活肤膏,还不去给你家锦公子好好看看伤势如何了?”
“小姐,你惯会取笑人。”扇碧羞地直跺脚,抓起她手中的东西逃一般便出了院子。
沈芊君笑得更加温和,看着扇碧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嘴,是时候考虑这丫头的终身大事了。虽然有些不舍得。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书案边,又翻了翻方才扇碧送来的一干资料。
执起一边的茶杯呷茶,茶杯刚要送到嘴边,她却猛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一个早该被遗忘的名字发呆,静儿。
那个在景仁宫,被她杖毙的宫婢。
一失手,茶杯险些不稳,茶水正好一滴,迅速在泛黄的纸上晕开,裴静?
当年父亲任会稽监察史时,的确搬到过一个裴姓官员,当初她和表哥与裴家小姐还有过一面之缘,她记得那位小姐叫……裴潇凌……
潇凌、潇凌。她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却无从在记忆里搜寻到匹配的内容,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一夜辗转,半夜迷糊中似乎感觉有人睡到她旁边,可是早晨醒来,床侧依旧空空如也,手探去,留有余温,她知道高冉昊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