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最好不要有事,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沈老脸上满是狰狞,朝着母女三人怒吼着,鸾凤两姐妹,害怕地缩到梅氏怀里,身子发颤。
直到许久,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呱呱坠地的声音,沈老紧紧捏着的拳头,这才猛然松开,然后冲着打开的房门,稳婆手里抱着的襁褓走去。
“恭喜老爷,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我们沈家,终于有后了!”沈老仰天一笑,抱着孩子便嚎啕大哭了起来,自从浮音检举他私吞粮饷之事后,他便被贬为庶民,原先交好的官场朋友,见设计啊彻底失势,又加之太皇太后的压力,无人敢帮他们,沈家全家也被查封,他们一家被赶出京城,重新回到了会稽老家。
家里添了男丁,除了沈老自己,其实其他人根本都不开心,尤其是梅氏母女三人,早就心有异心,打算逃跑了。
是夜。
母女三人将沈家所剩的值钱东西,都打包了,趁着月黑风高,逃出了会稽。
还有十几日就要过年了,过年是汉人的习俗,在北鲜这里,倒也不是那么注重。只是北鲜上下推行仿汉制度,政治上实行改新,创立内阁首辅制度,摄政王与两贤王联合扶正制度。在经济上,采取编户制度,修城池。但在文化上,似乎现在的脚步还落后了些。
大兴城里,因为劳工们纷纷染病,工程不得不拖延,征集新丁也要好几个月,于是,本就空寂的大兴城,此刻变得更加寂寥起来。
沈芊君出了大帐,手里捧着一壶热热的马奶酒,喝了一口,抬头看着天,天上繁星密布,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典侍大人,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忽然,皎洁月光下,传来一阵脚踏雪地的声音,沈芊君回头,看着她的左副将此刻正带着一丝神秘的笑。
“有喜事?可是那些工人病好了?”沈芊君紧了紧手里的酒壶,眼里充满了惊喜。
左副将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帐子里,“典侍大人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看他这么神秘,沈芊君也没再问,将马奶酒递给左副将,自己则是快步走了进去。
偌大的帐子内,一个颀长坚一挺的身影负手而立,他一身银色的盔甲,在帐子里篝火的照射下,银色盔甲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微臣给太子殿下请安。”沈芊君单膝跪下,行了北鲜最标准的君臣之礼。
锦澜微微转身,见她如此,也未上前搀扶,这半年来,他不是没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他也知道她心里所想,于是两人便成了现在尴尬的君臣关系。
“起来吧。”锦澜缓缓开口,坐到了软榻上,手抚摸上了软榻上的把手,却避开沈芊君的视线,看着燃烧正旺的篝火,“最近可好?”
“很好,现在的这种生活,没有女人的勾心斗角,能够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我觉得很充实。”沈芊君淡淡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的表情,除了沉静就是冷漠,半年,他已经习惯了。
“玺儿和张妈也很好,在都城有人照顾着,你放心。”锦澜又道,这次抬眼看了沈芊君一眼,缓缓起身,朝她走去。
沈芊君下意识后退几步,别开头去,“谢谢殿下。”
锦澜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紧了紧沈芊君身上的披风,出声道,“汉人有过年的传统,眼下大兴城不得不暂停一段时间。你无需一直守在这里,走,随我去个地方。”
他言毕,便拉着沈芊君,沈芊君下意识地推开手,然后跟在了锦澜的身后。
门外不知何时,已准备好了马车,马车的车轮子在雪地里留下一道车痕,将白色的雪压地乌黑。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沈芊君没有多问,上了马车,和锦澜坐在了车里。
月色里,马车徐徐前进,走了半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马车已停下,锦澜早就不在。
掀开车帘子一看外头,熟悉的城郭和街道,眼前一张红旗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正随着寒风飘摇,而原本只开了一个门的客栈,忽然里面灯火通明,旋即便走出好几个人,出来迎接。
“客官,您预订的天字一号房,一直留着呢。”掌柜的睡眼惺忪走出,他的身边,则是锦澜,此刻他已换了一身汉服。
他们回大云了?
沈芊君觉得奇怪,收手推开车门便自顾下了马车,正好迎面和锦澜碰上。
掌柜的看着迎面这个一身戎装的女人,白色的披风随风飘舞,是个地道的北鲜女子,他们是北鲜人?
一看这女人周身散发的气息,便让人畏惧,掌柜的忙展开到一边,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