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在耳边的话语,只有她们二人听得见,当苏若梅再度一把将她推开,踉跄的抱着包子起身时,慕惊鸿一声低呼:“娘?”
她是如此诧异,连身子都僵直起来,刚才的语气……哪里是疯傻之人能说出来的?
“不要进宫,若敢进宫,你就不再是我女儿!”
“您说什么?女儿没听清……”
眼看着苏若梅就要离去,慕惊鸿一把揪下腰间的一枚玉佩丢给那老板:“够了,谁都不准再动她一分一毫,否则……”
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也不知否则又将如何,她虽是丞相嫡女,可是此刻她才知,权利与金钱,是多么诱惑人的东西!
若她有权利,若她有金银,她大可大放厥词……可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弱女子,这一刻,她始知,她有多无力!
追出去时,苏若梅已跑了极远,她怎么也追不上,苏若梅最后那句叮嘱,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听清,可有一件事,她却开始怀疑,那就是,苏若梅,究竟有没有疯?
黑暗里,她一步步朝家走去,可是一回头,她却傻了眼,根本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暗处的屋檐上,两道人影几个起落,终于匍匐下来,女子亮入鹰眼的眸子泛着嗜血的光芒,极其娴熟地拔出佩剑,冷声一笑,对着夜空自言自语道:“主子,子娴今日就替您做个了断,省得日后您下不了狠心!”
她身旁的男子原本一心盯着慕惊鸿,闻言顿时出声阻止:“主子并未下达命令,子娴,不可擅作主张!”
卫子娴媚如秋水的眼波流转几许,似不以为意:“留下她,对主子来说就是牵绊,谋大事者岂可儿女情长,我这是替主子效忠,就算杀了她,主子难道会杀我替她偿命不可?我不信,这女人和我们一样,不过也是棋子而已,更何况如今,她还是颗弃子!”
男子闻言,叹了口气:“你既明白她是弃子,又说主子对她与我们一般无二,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子娴,你口是心非……”
“怜夜,今夜你的话,未免太多了!”卫子娴斥责一声,过了片刻又问道:“你都带了什么毒?”
暗夜的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惊鸿闷闷地站在原地,辨别着方向。但片刻之后她才发觉真是高估了她的方向感。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她唯一的玉佩没了,也没法住店,更别提回府,真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次更衰。
“哒哒哒……”
身旁的房檐上,忽而多出了不少急速行进的脚步声,她正待探寻,“咻”一声闷响,她方抬首侧目看去,便见一支箭带着冷寒的光急速刺来!
慕惊鸿吓傻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躲避,她的世界恍然间只剩下那小小的、急速而来的箭头……
“趴下……”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脚腕蓦然一阵剧痛,她不由自主地趴倒在地,就在她趴到的瞬间,箭矢几乎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嘭”一声,稳稳嵌入她身旁的门框之上,箭羽带着“嗡嗡”声犹自晃动……
她惊魂未定,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过来这里!”声音传来时,她已被一个身影扑倒在地,他们就地翻滚,她已随那人靠在了黑暗里的一处墙角,被禁锢在身后之人的怀里。
“谁?”
她喘着大气,强制自己声音尽量小,身后却迟迟没有回答声,原本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也渐渐松散。
惊鸿回头看去,瞳孔微微收缩:“是你!”
她怎么也不曾料到,救她之人竟是翎公子!看着翎公子眼中的笑意,惊鸿却全然没记起自己此刻是女儿装……
见她如此惊讶,那人依旧微笑不语,微微上翘的眼角令他的笑愈加骄傲而魅惑,不错,会笑的这样不可一世又自负之人,她只认识一位!
可是,那人虽在笑,面容却似扭曲,他在强忍着什么,惊鸿微微诧异,又闻到一股血腥气息,目光探向他用手抚着的胸口处,月色并不明朗,可她却看了出来,他的手指间,有渗透而出的鲜血。
“你受伤了!”
“嘘!”他示意她噤声,惊鸿这才听到屋檐上的脚步声愈加密集朝他们这里来。
她心中疑惑万千,为何他被人追杀?为何他独自一人出现在此?还有刚才那一箭,究竟是冲着自己?还是冲他而来?
但不论如何,刚才他的确救了自己一命,脚踝的痛不会那般平白无故,定是他想救自己,却因为受伤,行动不便,这才打痛她,让她躲开那一箭。
正思量间,忽而耳边接连“嘭嘭”几声,箭雨密集而来,吓得她差点魂魄离体,来不及惊叫,已被翎公子抱起翻滚几下,躲开了。
待她回了神才发现,全身已叫冷汗湿透,她能听到脚步声依旧在头顶,却不知那些箭会从何处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