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中渐渐生出几丝疑惑,忽而凝向身后蒙面女子:“师师,你可曾听过这曲子?”
“回太后娘娘,奴婢也是头一次听见。”
师师的琴曲造诣不低,可连她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岂不是很奇怪?一个被称作草包的女子,怎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太后心中疑惑,唤了声师师,师师将附耳过来,停了许久,点了点头,又回到了远处,静静听曲。
姜玉茗微笑着看向慕惊鸿,乔芷柔攥紧了手指,眉目间戾气越来越重,而始终低头不语的岑洛雪,也终于抬了头,向慕惊鸿看去,然而只是匆匆一眼,她又将头埋了下去。
不多时,一曲结束,慕婉如也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结尾,一瞬间场上冷了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是那般怪异,就在这时,却听得一个突兀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朕从不知,朕的后宫竟有这般多的才女佳人!果真是一曲惊鸿!”
慕惊鸿瞪了他一眼,心中忿忿地想,这家伙真会装模作样,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能力,此刻却当众来这样一句,这下好了,她很顺理成章地成了全场的焦点。
慕婉如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最初请她过来的目的,只是愣神的看着这个自小到大处处不如自己、时时被人厌弃的姐姐,竟有些不知所措。
惊鸿此刻一心想的却是如何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她想问的种种,日后有的是时间。她朝独孤翎拜了一拜,恭声道:“谢皇上夸奖。”而后起身缓步退去。
“且慢,慕妃上前来,哀家有话问你。”
听得这一声,惊鸿脚步一缓,一副欲将赴死的神情,在心中哀叹一番,却知躲不了,也只得面对。因此便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回了头,小碎步样移到太后面前。
“你今年有十八了吧?”
惊鸿只觉得莫名其妙,太后没事问她年龄做什么,却还是回道:“回太后,儿臣年方十九。”话一出口吧,惊鸿又觉得一阵庆幸,前世活到二十八,如今又重回十八,这种突然年轻十岁的喜悦,一般人是不懂的。
太后哪里理会得了她的一番小心思,只是听到这里,目光突然一滞,缓缓抬了头,似乎看去了很远的地方,悠悠问道:“你娘……如今何在?”
这太后似乎对她娘极为感兴趣,但惊鸿却摸不透太后究竟是敌是友,犹记起入宫前慕谦的交代,切不可透露出母亲依旧活着、且还在京城的事情,心中便有了计较。
“回母后,娘亲她……自许多年前便不知所踪了。”让她说苏若梅疯了、死了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但失踪也是实话,不算欺骗。
“果真是失踪了?生死未明?”太后似很是惊讶一般,随即却神色一凛,忽而怒指慕惊鸿:“大胆!你敢欺骗本宫!”
一时间众人征愣,惊鸿急忙跪倒在地,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太后的脾气也太爆了吧?不光暴躁,还和独孤翎一般喜怒无常,果然是母子!
随即回道:“回太后娘娘,妾身不敢有半点欺骗,我娘她……的确已失踪多年,不信……不信您可以问慕夫人!”惊鸿二话不说,就将杜苑儿拉了出来。
虽说杜苑儿厌恶她,但此时此刻,事关整个丞相府,杜苑儿必定是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的;而且从她进宫前慕谦对她的交代上来看,绝不会对母亲没有半分感情,即是如此,她事后再修书一封给杜苑儿,交代清楚利弊,让她不要对苏若梅轻举妄动,再找人在杜苑儿之前寻到苏若梅,此事便可万无一失了。
杜苑儿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也合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说慕谦曾派人多次寻找,将凤栖城所管辖的七个县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至于全国九州十二郡,在她可能去的地方也找过,依旧是一无所获。
末了,似是极为疑惑般似问非问道:“妾身想,莫不是已经……去了?”言罢,眼梢儿打了惊鸿一下。
惊鸿对她这种明里暗里咒人死的心思没空理会,倒是疑惑起太后来,到底太后对苏若梅存的什么心思?
见她二人口径一致,太后也不好当众发作,只是不耐烦似的摆摆手示意杜苑儿退下,又将目光移回慕惊鸿身上。她的长相不算十分出众,但那种独特的气质,若仙若鬼,忽而轻灵飘逸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忽而又鬼灵精怪的满脑子鬼主意,没个正经,竟与苏若梅年轻时那般相似。
果然是母女啊!太后叹了口气,回看了一眼师师,师师立刻领悟,将她扶起,太后似有些疲倦,道:“哀家有事先行,就由皇帝与玉妃来主持这宫宴吧。”言罢便转身而去。
众人心中疑惑,明明适才太后的兴致还很高,怎么突然就失了兴头?却见皇上也起了身,道尚有政务处理,便也先行离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惊鸿急忙招呼了蝉儿与柳儿,对姜玉茗函授示意,便要带着二人离开,岂料,身后忽而响起一声尖利怪异的轻笑,“慕妃这般着急离开,莫不是要追随皇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