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众人皆屏息,都注视着她,惊鸿只觉得那一束束目光灼的她浑身都疼,她的脚踝的确在痛,可却没有伤痕,痛在她身,又如何能让他人知晓?
心知此路不通,只得从别处入手,“太后娘娘,若您认为是妾身所为,那么敢问,妾身如此做的动机是什么?妾身敬了这么多位太妃的酒,为何独独对陈太妃下手?还有一事,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若要下毒,妾身又是如何下手的?”
如此一问,众人也觉得似乎有道理,这时,却见一直跪在她身边那个小宫女惶惶恐恐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似有话要说。
太后也看见了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宫女将身子远离惊鸿,这才支支吾吾说道:“回太后娘娘,奴婢记得,最开始敬酒时,慕妃与柔妃娘娘因为谁先谁后的问题发生了争执,但柔妃娘娘并未计较太多,一直到陈太妃时,替柔妃娘娘斟酒的宫女因为……因为内急便暂时离开了。当时慕妃想把奴婢手中的酒借给柔妃娘娘,可柔妃娘娘并未答应,而是自己另取了一壶。”
“当时人很多,柔妃娘娘当众拒绝了慕妃,事后,奴……奴婢看见慕妃的眼神很是凶悍……好似要杀人一般……”说着她身子一瘫,生怕慕惊鸿会杀了她一般,一副惊恐的模样。
她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不少人,有几位太妃亦点头应和,“不错,当时我们也注意到了慕妃神色有异,却并未多想……哪知竟发生了这等事……”
“听说慕妃曾与柔妃不合,皇上才因此将她禁足,此次前来献曲,莫非竟是来报复?”
“想来彼时如此了,定是借酒不成,这才出此下策去撞人,嫁祸给柔妃……如此用心,真是……”
她诧异地看向那宫女,嘴角却不自觉晕染出一抹冷笑来,很好,很好,干得漂亮!枉我方才还想为你求情,原来……竟是如此!
呵,她想笑,想哭,想狠狠去给她一记耳光,可最终,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做,亦什么都不想做。
八月天微凉,而她的心,竟如冰窖!
一室寂静里,她尚未喊冤,却见乔芷柔已梨花带雨般扑倒在太后面前:“您可要替儿臣做主啊母后,儿臣冤枉啊……”
乔芷柔哭得伤心欲绝,太后眼梢儿一撇,旁边立时有人将她扶起。
惊鸿似笑非笑的望去,见她任由宫女们扶着,低垂着头,嘴角却带着莫测的诡笑,藏在暗处的眼睛像鬼魅般注视着她,于是她便也回以一笑。
太后勾了勾小手指,眼梢微抬,“哀家绝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亦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贱人!”
言罢,惊鸿便见太后冷厉地瞥她一眼,嘴角含笑:“即是如此,将她拖下去吧。”
她僵硬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面色灰白,她早知结果如此,只是她们又何必费这一番功夫来审问她?不嫌多余么?
不,当然不!如此,她不正合了那粉墨场上的小丑,逗得她们一乐!也好将这看戏的兴头给全了!呵……
然而,她不觉,身旁一道绿影已扑通一声跪下,竟已带着哭腔:“太后娘娘,我们主子才是被冤枉的,求您明鉴,求您明鉴啊……”
只听得“咚咚”之声骤然响起,惊鸿诧然望去,竟是柳儿奋不顾身的拼命磕头,替她求饶。
“咚咚”之声不绝于耳,她顿时心惊,颤抖着手去拉柳儿,却不想瘦弱如她,竟会有这般大的气力,她竟奈何不了她丝毫。
地上已晕染出鲜血,她蓦地心头一跳,在柳儿下一个头磕出去的瞬间,将手垫在了一片血污之上……
然而,料想到的痛却并未来,只听耳畔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伴随着的是乔芷柔的骂声:“主子说话岂容你个奴才插嘴!”
只见她回头对太后道:“母后,这柳儿乃是慕妃的贴身侍婢,叫她宠爱地无法无天了,当日儿臣替慕妃管教她,慕妃便处处阻拦,如今竟在您的面前撒泼,真是反了天了!”
太后眉眼顿时溢出厌恶之色:“岂有此理!拖下去,别叫哀家再看见她!”
然太后话音刚落,柳儿顿时慌张起来,竟不顾额头鲜血直流,拼着全力挣脱开来擒她的太监,几步便爬了过去,一把抓住太后的凤袍,合着嘴角的血丝痛哭起来:“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娘娘开恩,求娘娘不要惩罚慕妃,求娘娘,求娘娘求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