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满院沉寂,静悄悄地,竟无人说一句话,连鸟叫虫鸣都听不见。
乔誉静静地坐在大堂上眉峰紧皱,一言不发,他虽找不到海棠的下落,可是却明白那些人抓海棠的目的,他们是要用海棠来逼他造反,可是他怎么能……
但若不这样,海棠将会遭遇什么?一想到段晋阴狠的笑,他的心便一阵一阵的抽搐,若没有了海棠,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究竟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两全其美,两不相负?
安宁寺,凌戈寻带着惊鸿一路追到了寺庙后山,这里除了飞流而下的瀑布与水潭外,也便只有继续向前的大路和一条反方向的小路,顺着这条大路继续向前,便可走出这山涧,到达城西。而反方向的小路却不知能通往何处,只是并排走两个人都困难,更不必说过一辆马车了。
可那马车却凭空消失了一般,那条大路上连车轴压过的痕迹也没有。马车会去了哪里?
忽然,小路处一闪而过一道黑影,的确是黑影,速度之快令人惊奇,凌戈寻顿时追了上去,却仍朝慕惊鸿喊道:“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跑!”言罢,人已在几十米外。
“喂喂……喂!”惊鸿正要喊他,却已来不及,不由得嘟起嘴,抱怨起来,“竟然就这么放心地把我丢下了……”好失败的人生,唉……
“既然他如此放心,那我只好让你不放心了。慕惊鸿,好久不见!”
忽而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惊鸿诧异,在这不见人烟的地方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竟然让她有一种见鬼的恐惧感。
惊鸿缓缓回过头去,只见一黑衣女子抱着剑,冷笑着看着她,打量她就像是在打量一只小羊。
她认识这个女子,她是独孤千城的暗卫,卫子娴。这女子三番四次的想杀她,可她却不知自己与人家有何深仇大恨,因此只得愣愣的盯着人家,不发一言。
“慕惊鸿,你背叛了三爷!你曾经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惊鸿茫然:“我已经忘了以前的事情了,你问我也是白问。”
“你忘了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惊鸿白她一眼,只觉得这女子没事找事,她根本懒得理她,转过身又看向凌戈寻的方向,不知这家伙几时才能回来。
“慕惊鸿,你这女人还真是薄情寡义,说过的话转眼便忘,亏了三爷待你如此真心,你根本就不配!”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好似要将慕惊鸿生吞活剥一般,好似她慕惊鸿的确就是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人。
隐隐记起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惊鸿也来了兴趣,打量着卫子娴,不如从她这里问一问自己曾经的事情也好,正好这女子来意不善,她借此拖延时间,也好在凌戈寻赶回来之前保自己一条性命。
看了看身后,仍不见凌戈寻的影子,她心头也着急起来,回过头却强装镇定地问道:“我薄情寡义?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事搞得如此人神共愤了。”
哪知卫子娴竟不上当,冷冷一笑,“想拖延时间?别做梦了,这里到处都布置了我们的人,他此刻想必已跌入陷阱,自己都难以脱身,你还指望他来救你?”
惊鸿神色一凛,随即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么要杀便杀,说什么废话。”反正都是一死,死也要死的有骨气。
不过谁知道卫子娴的话是真是假,她还是能拖便拖吧,谁愿意活的好好的却莫名其妙死掉?
想了想,她眯眼一笑,“只不过,你不是说独孤千城对我真心一片吗?你杀了我,就不怕他杀了你?”
卫子娴冷冷一笑:“就算他杀我,我也要杀你,我不会再让他为你而误了大事,我说了,你根本就不配!”
“从第一次在灵安寺见你,他就对你付诸了所有真心,可你呢?你给他的是什么?冷漠,不屑,不闻不问,你真的是伤透了他的心!这样便也罢了,可是你不爱他,却还要四处传言说你和他两情相悦,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慕惊鸿,你以为你有一些小心计,就能将他玩弄于鼓掌?我绝不允许,我要杀了你,我要替他报仇!”
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责备,再联系自己曾经那乱七八糟的梦,忽而只觉得心头剧痛不已,翻腾的记忆好似狂风巨浪般在脑海中奔腾翻涌,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恍然间,好似一梦,前因后果,竟逐渐清晰起来。
可是当记忆越清晰,心,却越痛。
原来,原来慕惊鸿,曾经爱过一个人,原来,她曾爱的那样惨烈……
八年前,他十五岁,她十岁,灵安寺初见,她在拜佛,他在求签,她回过头去,便见慈音大师对他说,你此生,成也惊鸿,败也惊鸿。
两年后,她的废物之名已在京城远播,他却忽然约她在灵安寺见面,属意她若肯助自己一臂之力,日后必将纳她为后,也许,早在灵安寺,慕惊鸿便对这翩翩佳公子动了心,总之,她应了。
从此以后,她戴上了银狐面具,一身青灰衣衫,以男子身份呆在他身边,成了他最得力的谋士段晋,而为了方便见面而不致遭人怀疑,她自行传出消息,说慕惊鸿心仪三皇子,且与他两情相悦,为此受尽了嘲弄与讽刺,可她却全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