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神情,面白如纸,刚刚还一如既往的面容,现在几乎比《暮色》里的男主角还要像吸血鬼,更要命的是,他胸口上的伤口还一直有血液往外溢出,看来没过多久,他应该就可以流血致死了吧。
可是预测到这个结果的司徒晨雪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相反的,心底竟微微透着一丝忧虑,她将它理解为他的死灰拖累到她,所以她才会为自己担心。
流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毫无客气:“你再敢提那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司徒晨雪撇撇嘴,她倒希望自己出去,但不是被他扔出去,看他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功夫自然了得,自己被他这样一“扔”,不死也残废了。索性就闭上了双唇,依照流云的口令,一下给他拿剪刀,一下给他拿药酒。
待伤口终于包扎完毕之后,司徒晨雪赫然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湿成了一团,手心也沾满了血污,看着一阵恶心。
末了,司徒晨雪才大送了口气,呼出声来:“终于大功告成了,现在他不用死了吧。”
流云却没有看她:“那可说不定,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喝了一大罐酒,又拖到今早才让我医治,刚刚又用了内功来骗过那个女人,换做是别人,早就进棺材了!”
喝酒?内功?
司徒晨雪傻傻地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明白流云的话,不过又一想,那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无关,他的生死也不关她的事!如果真要她偿命的话,那就拿去好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
便淡淡地答道:“好了,既然他死不死是他自己的事了,本宫要走了,忙了一上午都还没吃早饭呢。”
刚要抬腿,却没想到衣领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弄得她再也迈不出第二步,不由得怒骂:“流云,你到底想怎样?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后!你就不怕我治你大不敬之罪吗?”
流云走至她面前,松开了手,一张风轻云淡的脸上写满了鄙视和厌恶:“在你治我罪的时候,你还是想想你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吧!在他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就在这照顾他!”
“如果本宫说不呢?”司徒晨雪冷睇了他一眼,沉着脸怒问道。
“那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说罢,腰间一丝亮光飞出,在司徒晨雪还没反应过来时,左手已经被一条细密如蚕丝的线绑上了,线的那一头,绑在了床杆上。
“流云,你敢绑我!”司徒晨雪气得浑身发抖,想要挣扎,却不料手腕上的蚕丝竟嵌入自己的骨肉里,疼的她眼泪汪汪的,仔细地看了看手腕上的细线。
“这是云翳蚕丝,你越是挣扎,它就会嵌入你的肉里面!劝你还是少乱动的好,手废了就不关我事了。还有这个结你是打不开的,所以,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说罢,就潇洒地转身,留下一脸怒相的司徒晨雪呆呆地站在那发出一连串的谩骂。
骂得口干舌燥,司徒晨雪才意识到要喝水,可是头一抬,才发现蚕丝的长度竟然里桌子差了三寸的距离,比划了好久,最后决定宁愿忍一忍渴,也不要被勒断手腕。
站久了,腿脖子都酸了,椅子够不着,想了想,将慕容墨琰往里挪了挪,便坐在了床榻上。
真郁闷,现在竟然沦落到要照顾这个毁了她的禽兽,朝他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如果不是挽月和惜月还在他手里的话,她现在难保不会乘人之危取他性命!
不过,想想昨晚的事,他那过激的一幕。竟然自残!她想不到他这样骄傲冷酷的男人,竟然会自残!真想不通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人家要杀他,他竟然将自己往剑上送,实在是令人费解。
还有他那句“大家看清了,今日的伤,是朕自己刺伤的!如若有人误传谣言,朕,绝不轻饶”,似乎……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
一想到这,司徒晨雪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她真是无法想象这个伤害她最深的男人竟然也会有人性的一面。
思前想后,司徒晨雪最后还是决定将他的举动归为“出人意料、偶然发善心”,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会有柔情的一面。
正寻思间,慕容墨琰忽然发出一阵呓语,司徒晨雪猛然被惊醒。
“水……水……水……”
司徒晨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也渴啊,可是没办法,你老兄就忍忍吧。
可是,慕容墨琰的呓语声一直不断地萦绕在耳边,苍白的嘴唇泛起了饥渴的纹理,裂开了一道道刀口子,似是在控诉她的冷血。
最后,很不情愿的,司徒晨雪站了起来,再次尝试着和这根蚕丝做拉锯战。
可是不管她怎么伸长手,茶壶就在手边两寸左右的地方,再往前,就感觉到了丝丝疼痛感源自手腕。
想了想,伸长腿来,刚好勾住了桌脚,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挪了过来,很好,很好,就快到了……
突然间,茶壶随着桌子的晃动,猛然间往一边斜去……
司徒晨雪眼看着那个茶壶在眼前倾倒,第一时间就是不顾一切地往前扑过去,手心刚接触到茶壶,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从手腕直达大脑,痛得她眼泪汪汪的,抱着茶壶定睛一看,蚕丝已然嵌入手腕,勒出了一圈深深的血痕,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再看看茶壶,不由得大呼一声,幸好里面的水没有洒出多少。
顾不得手腕上的伤痕,忙端着茶壶往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眸,嘴里不断地呢喃,隐约间竟然还能听到“萱儿”的名字,司徒晨雪闻言,心里有个地方顿时就软成了一片。
微微地叹了口气,便将茶壶里的水缓缓地倒入慕容墨琰嘴里,一点一滴的,滋润着他干裂的嘴唇。
咦,等下?没有了?司徒晨雪感觉茶壶空了,忙揭开来一看,真的一滴都不剩了!一张脸瞬间就跨了下来,她还渴着呢!这人连昏迷都和她作对,竟然一滴水都不留给她!
郁闷地将茶壶扔到一边,便爬上了床,又将慕容墨琰的身子往里挪了挪,竟然他跟她抢水喝,她便抢他的床!
想着想着,感觉眼皮不断地往下掉,又到了下午嗜睡的时间了。加上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饥饿感加上疲惫,让她不知不觉地就趴了下来。
开始只是抱着膝盖假寐,慢慢的,身子慢慢往下滑,看了看慕容墨琰,心想,就把他当做一块木头好了,便躺了下去,抢了他一半的被子盖在身上。
迷迷糊糊间,慕容墨琰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重感传来,就像快巨石压在上面般,让他不自觉地睁开了双眸。
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根青丝,散发出一股熟悉的香味,心底一颤,再侧脸定睛一看,司徒晨雪的半边脸就出现在眼前了。
压在自己胸口上的,竟然是她的一只手。怪不得会有快要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