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琰扭过一看,以为她问的是茶水,便道:“是萱儿自制的奶茶,味道不错,你尝尝。”
司徒晨雪平日里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膳食,这种奶茶似乎是用她调制的叫做“奶粉”的东西泡制而成的,上次他喝了口,太甜了。
慕容墨馨只是秀眉紧蹙,再微微地品尝了下,苦中带甜,不错,看来这个女人还挺合她口味的呢。
上次她在御花园见到司徒晨雪的时候,曾经与她说了一些真心话,那是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对人说的真心话,不知为何,就能轻而易举地在她面前和盘托出。
不得不承认,那是个让人看着都开心的女人,即便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有一颗勇敢的心,一颗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充满了热情的心,她脸上的笑容,总会不知不觉地感染到身边的人,温暖着身边的人,怪不得她这位冰山皇兄也被融化了。
慕容墨馨极力去掩饰内心的担忧,还有浮于水面的悲恸,面上蒙上寒霜,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人,不忍看心上人独自受罪,自己也插一脚是吧?”
慕容墨琰没有理会她话里的嘲讽意味,也明白她是在担忧自己中毒之事,思忖了半天,才道:“流云已经找到了解药了,你放心好了,你嫂子不会有事的。”
慕容墨馨冷睇了他一眼,刚要开口问他身上的毒怎么办,流云就举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馨儿回来了?现在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慕容墨馨转过头来看了看流云,后者给了她一记提醒目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才转头道:“母后的军队已经集结在城外了,但不知为何,她还没号令进城,我感觉她似乎在等谁一样。”
流云也有所同感,毕竟以那个女人来说,慕容墨琰如此挑战她的威严,她即便不立即发难,也不会拖到今天。三日后就是慕容墨琰迎娶韩月国西门公主的时期了,那个女人不该由着这个时机变成现实的啊。
“他自己不挂心江山社稷,我们就算再拼命,也无济于事!”墨馨一接触到墨琰无动于衷的目光后,不由得怒道。
流云瞥了他一样,心里暗暗气恼,如果那个女人真的真他心里有那么重的位置的话,他就更不能让她存活了!
慕容墨琰似乎没有听到墨馨的怒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
夜深,静谧无声,天地万物都陷入了沉睡般,静得竟透出几分冷寂清凉。
大殿上,漆黑的布景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着,面朝窗外,脸色静穆如水,目光阴沉而凛冽,注视着上空圆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猛然间,黑夜中迅疾划过一道身影,落在大殿之上,快捷得连守夜的侍卫都毫无察觉。
身后落下一个脚步,来者脸上着了面轻纱,透过面纱,两道漆黑如水目光直射窗前之人。
“主子,晚楼已经查到了,夫人现在正在沈家堡堡里,与一名……男子在一块,至于男子的底细,晚楼无能!”
说罢,双手往头上抱拳,道,一抹歉意闪过脸庞。
慕容墨琰身形未动,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冽肃杀之气,让人不得不心惊胆战。幸得晚楼在跟前服侍多年,知道主子的脾性,不会责怪无过之人。
如果江湖上还有月晚楼查不到底细之人,那么这个人,绝对是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人物。
慕容墨琰强逼着自己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事,萱儿唤他为“庭飞”,看来此人背后要不是清白干净得无迹可寻,便是家世背景浩大到连江湖第一情报组织都束手无措了。
一想到心爱的人此刻就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一股毁天灭地的恨意就从心底涌了起来,似惊涛骇浪,几欲将他理智淹没。
月晚楼楼主羽月看着主子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阴骜嗜血,目光似要食人般深沉浩瀚,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主子,此刻夫人与那名男子同处一榻。
慕容墨琰眼角瞥见羽月眼底的犹豫,不由得冷哼出声:“说!”
羽月一惊,她从来都没见过主子如此失控,那双冰冷得似要吞没万物的冷瞳几乎要崩裂出血丝般,脸上更是杀气弥漫,此刻,哪里还敢隐瞒?
“夫人……和那名叫做洛庭飞的男子,同处一榻安眠。”
只是一眨眼,羽月恍惚间就感觉一道冷光在眼前闪现,再一定睛,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
相对于梨宫的疏冷寂寥,沈家堡一处幽雅的别院里倒显几分暖意盎然。
此刻,司徒晨雪正窝在洛庭飞怀里,手里拿了本诗集,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上面的诗句,偶尔还会提下自己的意见,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自言自语,洛庭飞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嫌少发言。
“庭飞啊,你说现在这些文人雅士真是酸哦,人家情情爱爱关他什么事呢,他偏要去发表些女人见识短、胸怀小的评论,你要见识长、胸怀大的话,有本事去做番大事业啊,在这写这些酸溜溜的诗集,何苦呢?”
洛庭飞一手环在她腰际,一手卷起她的青丝,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唇角噙着淡淡的暖笑。
司徒晨雪知道他素来少言寡欲,也不见怪,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批评那些文人雅士,从开国以来的诗人批到最后一个诗人,说得义正词严、头头是道。
“庭飞,我认识一个诗人,很伟大的一个诗人,写的诗特棒!可他的为人我超级鄙视!”
司徒晨雪说到这里时,抬眸看了看洛庭飞,见他波浪不惊的眼里终于有了讶异,便得意地继续说道:“他娶了自己的表妹,可他母亲不喜欢这个媳妇,逼他休妻。若干年后,表妹再嫁,两人在一处园子里相遇,当时表妹与她的新任丈夫在一起,可恨这个诗人,当时没说什么,尔后又在园子里提了首诗,抒发了物是人非、情在缘灭的感慨,表妹多年后见到此诗,忧郁过度,最后郁郁而终,你说这个诗人气不气人?”
洛庭飞眼底染上几分悲凉,却只是淡淡地问到:“后来这位诗人呢?”
司徒晨雪努了努嘴,很不客气地训斥道:“当然是继续写他的诗了!我最讨厌他优柔寡断的性子了,不爱就撒手,撒手就莫要再回头,引得这个痴情女孩儿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一想到唐婉最后就因为陆游的一首诗就付出了生命,司徒晨雪就气得牙痒痒的,以前看陆游的诗都恨不得将这个作者从坟墓里挖出来,好好臭骂他几顿!
看着司徒晨雪腮帮子鼓得老高,一双怒焰似火的眸子直直地瞪着前方,好像前面就站在她说的那位诗人,不由得扯唇一笑,刹那间星辰都变得黯然无光。
“你又岂知这位诗人不是以诗来抒发思情的呢?逝者已矣,唯有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还要承受着失去爱人的无边无际的苦痛中。”
洛庭飞一字一句都像击打在司徒晨雪心口上一般,好一个逝者已矣,是啊,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一想到自己走后,他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带着对她的思念,痛苦地活着,心就像被火盆烤着一般,彻骨冰寒。
待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洛庭飞身子微微一僵,瞬间一个身影掠窗而入,手中利剑直取洛庭飞脖颈。
司徒晨雪心下大惊,还未看清来者,便毫不迟疑地以身挡在洛庭飞面前,这一动作,及时地改变了剑锋方向,脚步随即落地,一袭黑衣面色阴骜无比的慕容墨琰站在了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