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是个好娃娃,我也想通了,我公孙弘也不过是山野之中的牧羊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呢?再说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卫青虽生活困顿,却从不自暴自弃,它日必有所成就。”
洪伯忙不迭点头说:“好,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我们就尽快促成这桩好事吧。”
公孙弘大半生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除了读书,他终日思考的更多是如何果腹,如何活下去,所以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读书人,更不是一个纯正的儒家弟子,虽然主学儒学,但对诸子百家均有涉猎,有儒生的仁义礼智信中,也并不反对权术、诈力,生活教会了他思前想后,多方权衡,多年的贫困生活让他对世间之人,世间之事有了不同于常人的理解,凡事总想达到最佳受益。
如今日子要比以前他年轻的时候好过,经历了秦的暴政,汉朝一片升平景象,安稳度日,已经不是奢望,做个平民,有几亩薄田,男耕女织,也算是好日子。
卫青是个好孩子,早熟懂事儿,身板结实,兼之知书达礼,还有一身武艺,和女儿也情投意合,以上种种,让公孙弘对卫青虽然不满意,但也能勉强接受。
公孙弘害怕女儿过苦日子,如同这些年来贫困和他如影随形,可是平民的女儿终究难攀高枝,郑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安稳度日也算是不错的归宿。卫青识字,来日如果有机会举孝廉,任个文吏也算是在平民百姓中出头了。
汉朝承袭的是秦朝的制度,女儿到了十六岁若不出嫁是要追究父亲的责任的,这样做的初衷是让民间减少待嫁之女和娶不上妻子的光棍,大力发展人口。所以,寻常平民人家娶妻嫁女多数也不严格遵循什么礼仪,一般都是由媒人从中撮合,男女双方家长商议,同意了就可成婚。如果是孩子们自己互相中意,双方家长也相互熟知,甚至连媒人都省了,拜个天地就入洞房成夫妻了。
洪伯兴奋地难以自抑,巴不得当天就让卫青成婚。公孙弘不愿自己女儿委屈,还要一切按照礼数来,他对洪伯说:“卫青是郑家的孩子,郑家那边,你就去给郑季说吧?”
洪伯这才想起卫青的处境,不由得脸色暗淡下来:“唉,我也是一时高兴糊涂了,卫青这孩子的情况还有点特别之处。此事怕还要从长计议。”
“哦,洪兄说来听听。”公孙弘自认为已经对卫青的一切了如指掌,听了这话有些吃惊。
洪伯:“这孩子是郑家郑季的,但他母亲是平阳侯府的奴隶,儿从母籍,他生下来自然也是奴隶。他母亲送他到郑家,除了是养活不了他以外,还希望郑家能给他个自由人的出身。可是这郑季是个懦夫,孩子到他家里几年了,不闻不问,任由他放羊吃苦,最可恶的是郑季的婆娘郑妇,是个恶毒心肠的妇人,一直就当卫青是眼中钉,肉中刺,我看郑家不可能给他身份的。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我也一直纳闷,为何郑季儿子,却叫卫青?唉,还有如此曲折,这可如何是好啊!”对此,公孙弘也是大为为难,嫁个平凡的农夫,他也就认了,要嫁给一个奴隶,将来有了儿女也要世世为奴,他自然无法接受。
两位老人都陷入了苦闷之中,左思右想,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两个年轻人却浑然不觉,沉浸在彼此的幸福中,当晚回家,阿萌明显地感觉到父亲的脸色不对,于是问道:“爹你为什么拉着脸呢?发生什么事儿了?”
公孙弘长叹一口气说:“唉!孩子,没事儿,没什么事儿。只是你要听爹的话,以后不要再见卫青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爹不是要将我许配给他吗?怎么又不让我见他了?”阿萌急了,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抛给父亲。
“孩子,不要问这么多,爹也是替你着想。那卫青是个好小伙子,可是他母亲是平阳侯府的奴隶,他到现在也还是奴籍。爹可以不计较他穷,可以不计较他没有家世,但爹不能让你嫁给他以后子子孙孙都是奴隶啊。”公孙弘也是痛心疾首。
“我不管,这些我都不管,我就要嫁给他,他是奴隶也好,他封侯拜相也罢,我都要跟着他。爹......”阿萌闻此变故,一时间脱口而出。
公孙弘:“爹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也要考虑一下爹爹和大母的感受啊,一旦嫁了他,你也就入了奴籍,终身为奴啊!你可要让为父和大母如何安心啊?”
阿萌:“爹,女儿不管这么多,女儿一定要嫁卫青,死也要嫁给他。”她有些失控,言语之间有些决绝。
公孙弘大为恼火,阿萌自小听话,还从未有过如此态度对父亲说话,公孙弘怒吼道:“你休想和卫青在一起,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和一个奴隶成家的,世世为奴,代代为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