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东宫,是太后的寝宫,又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它更是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是一种对朝廷上下的一种宣示,是天下人的关注的焦点。住在东宫的太皇太后,也就不仅仅是皇帝的奶奶那么简单,而是尚处在少年时期的皇帝的监护人,更是汉家天下的监护人。
王太后并没有因为儿子登基成为皇帝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谨小慎微,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在刘彻羽翼未丰之时,东宫的那位老太太才是大汉天下的真正主人。
所以当小皇帝刘彻喋喋不休,倾诉大臣们如何死气沉沉,朝廷上下又如何暮气一片的时候,王太后并不赞同。
刘彻说道:“我汉朝自立国以来就奉行黄老清静无为之道,到如今也已经有六七十年了,老祖宗的这一套也该改一改了吧?在这么下去,朕也就和这帮老家伙们一样了。”
王太后:“你是嫌大臣们老还是嫌黄老之说不好?”
刘彻:“大臣们确实是老了些,可关键还是他们的这套学说,那些个老家伙,天天在我耳边说什么:“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烦都烦死了。”
王太后:“黄老学说是我汉家立国之本,岂能厌烦?这话你也就说给娘听听,切不可传到东宫啊!”
刘彻:“传到东宫又如何啊,朕如今是大汉皇帝了,奶奶怎么还要处处都管啊!”
王太后:“傻孩子,你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其实你这皇位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刘家的,甚至可以说还有一半是窦家的。别看你闹得欢,其实大臣们心里很明白,大事还是要请示过东宫太皇太后才能作决定。”
刘彻:“母亲说的孩儿也知道,但孩儿也是刘氏子孙,想要有一番作为也是为祖宗江山社稷着想,想必奶奶也不会反对吧?”
王太后:“想要一番作为是好事,当年你父皇和你奶奶选你作储君,也正是看中你聪明伶俐,睿智有为,你初登大位,有点自己的想法也不为过,彻儿切记,把我分寸即可,面子上,还是要处处将东宫尊在前头。”
刘彻:“孩儿知道了!”
有了太后的首肯,刘彻心里有了底,马上和两位师父赵绾,王臧商议,如何才能更化改制,行大有为之政。
时年,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此为朝中三公,是百官的首领,王臧任郎中令,也在九卿之列,四人皆为儒家弟子。
赵绾、王臧二人师出同门,都是鲁地鸿儒申培公的入室弟子,申培公,姓申名培,亦称申公。申公是汉《诗》学中“鲁诗学”之开创者,彼时誉满天下。赵绾、王臧二人敬师父如天人,和申公一样,他们是坚定的儒家理想推广者。
赵绾、王臧二人至于刘彻,亦师亦友,两人都是温文尔雅的学者,身负儒家理想,对于年轻的皇帝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就是希望通过皇帝来讲儒家思想推广到天下,获得所有人的认同。同时,两人也是并非夸夸其谈,胸无良谋的迂腐书生,而是具有治国经世之才的贤能之臣。
面对丞相窦婴的明哲保身,老奸巨猾的太尉田蚡也是左右逢源,他们既不敢直接顶撞皇帝,也不愿意为小皇帝的更化改制出一点力,因为久居官场的他们,对于局势看得要比书生意气的赵绾、王臧更加透彻。
同出儒门的他们,害怕皇帝,更还怕比皇帝说话还有分量的东宫太皇太后,所以选择了趋利避害。
赵绾、王臧终究是善于谋国,不善谋身,他们集中了一批认同儒家学说的官吏,很快行动起来。他们给年轻的皇帝制定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试图为这个古老的民族和清净无为的帝国带来新的生机。
对于丞相窦婴和太尉田蚡的消极回避,皇帝刘彻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不反对,赵绾、王臧二人也乐得轻松。
刘彻新政的第一条便是招贤,在全国范围内遴选贤良方正,直言敢谏之士。在赵绾,王臧的主持下,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子纷纷进京,参加皇帝亲自举行的招贤考试,其中就有公孙弘。
公孙弘已经年届六旬,见到招贤令大哭了一场,一生困顿,到了黄土埋了大半截的时候才有机会展露才华。思前想后,公孙弘收拾行装,拜别老母,进京应诏。
阿萌此时已经嫁为人妇,夫君待她极为贴心,虽然心底里也经常牵挂卫青,却也一日日淡化。大多数女人一旦嫁人,面对生活中的油盐酱醋,就会淡忘关于爱情的美好憧憬和幻想,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阿萌也不例外。卫青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终究会曲终人散,其实她对于卫青,也是如此,只是这个时候,年少的他尚不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