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大怒,翻身下马,卫青见状大喜,这正是他说希望的,果然,匈奴人离开了马背,弯刀的威力就没有那么令人恐惧了。加上黑熊儿一直在一旁狂吠,干扰了匈奴人的注意力,卫青的压力大减。
原来匈奴人先前之所以力道惊人,不过是借助了马向前冲锋带来的力量而已,平地里的匈奴人也不过如此。这种变化让卫青在刀剑相交之下从容了许多。这种力度上的变化引人深思,马的速度可以让弯刀力道大增,是不是借助这个速度也可以让弓箭的射程增加呢?
一瞬间,卫青觉得自己找到了匈奴骑射秘密所在,汉人中不凡臂力惊人者,开硬弓射箭撑死不过百步而已,汉军中万里挑一的佼佼者,如闻名遐迩的飞将军李广,才能射出一百五十步。而匈奴军中,射出百步者不过是寻常军士,其中最为剽悍的单于亲兵,各个射出一百二三十步不在话下,匈奴人中最受崇拜的英雄——射雕者,他们几乎能做到一百五十步以外箭无虚发。
卫青苦练射箭多年,鲜有对手,听到苏建、张次公等说起匈奴人的射程,难免有些受打击,今日此番交战,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是颇有收获。
匈奴人离了马背,战斗力大减,力度和招式都稀松平常,卫青有意测试,故意示弱,果然这些匈奴人越打越急,越急越没有章法。等摸清了虚实,卫青突然暴喝一声,手中长剑突然精光四射,又劈又刺,数招之下,四名匈奴牧人已经倒地起,命丧黄泉。
卫青细看手中长剑,已经满是缺口,看来匈奴人的弯刀也不是一般东西。卫青捡起一把弯刀,有三把一看之下就知道粗陋不堪,而其中一把寒气逼人,似乎不是俗物。卫青将四把宝剑细细对比,原来不同于一般的这把弯刀上面有明显的印记,弯刀的根部刀身上有一对腾空而起,活灵活现的骏马,想来不会是崇拜狼性的匈奴人所打造的,尤其是这一对马,充满了灵气,弯刀做工细腻,绝非出自粗鄙不堪的匈奴人之手。
出入草原便遭遇今日之险,卫青对前途不敢大意,换上了倒地匈奴人的衣物,将四人的尸体连同自己换下的衣物挖坑埋掉了。草原上木柴奇缺,引火做饭都用牛粪,没办法烧掉,卫青只有下功夫挖坑。
匈奴人的皮袍臊臭难耐,刚换上去的卫青硬着头皮忍受了好一阵子才适应。一切收拾停当,卫青又将泥土抹到脸上,将原本整整齐齐束在头顶的头发披散下来,这才有了几分匈奴人的感觉,远远看去,应该不会露馅。
匈奴人的马匹并没有散去,卫青细细将其周身观察,匈奴人的马看上去并不十分高大,但看得出肌肉遒劲有力,想必耐力十足。卫青挑选了其中看上去最为普通的一匹,做了自己的坐骑,他舍不得自己从汉地带来的枣红马,就将它继续带在身边驮行李。
卫青想亲自体验一下盛名远扬的匈奴马,如今在它的背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匈奴马脚步随意,没有汉军马匹那种训练有素的感觉。匈奴马匹不会踩着战步前进,却走得很有效率,枣红马不是就要小跑才能赶上。
“老马识途”,匈奴人的马总是不自觉的向东北方前进,想必那里是它们的宿营地。卫青当然不可能自投罗网,根据他从行走匈奴多年的温安口中询问得知,眼下占据黄河南原的休屠王部落大部分都在靠近东北上郡和西河郡之间活动,而眼下卫青所在河套草原西北因春夏多雨,黄河会不时泛滥成灾而只有少数牧民在此放牧。
卫青的打算是避开匈奴的大队人马,实际横穿整个河套草原,到达云中郡(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一带,然后出云中直奔单于王庭。而要穿过河套草原,最理想的莫过于沿着黄河的“几”字形大弯绕一周。
这个时候,洪伯交给他的辩向识途之法起到了作用,根据天上的日月星辰和地上的草木河流,卫青很快辨别出了具体方向,不断调整马头,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果然,数日之间都未曾遇到大批匈奴牧民,更没有遭遇匈奴部落。路上三三两两的零散牧人,卫青也小心的绕过去。因为他身着匈奴人的皮袍,骑着匈奴马,所以也没有引起怀疑,匈奴牧人以为他只是过路人,远远呼喊,招呼他过来,卫青哪里敢过去,只好学着他们的样子,胡乱应答几句,幸亏相隔遥远,应付了过去。
几天下来,屡屡遭遇这等情况,虽然有惊无险,却也不得不提心吊胆。前路未知,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只有默默祈祷上苍保佑。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日天色阴沉,卫青也在马上昏昏欲睡,突然黑熊儿警觉的叫了几声,并且发出呜呜的警示声,似乎很害怕,卫青有些纳闷,他疑心是不是有草原狼出现,才引得黑熊儿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