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浑邪性情刚烈,为人正直勇敢,敢说敢为,景帝年间,有一个时期,公孙浑邪担任典属国职务,也是秩比两千石的高管。典属国主要负责对外事务,同周边的少数民族各国具体交往由典属国执行。
彼时,李广已经是天下人人口中称颂的的名将了,李广任上谷太守,正是处在抗击匈奴的第一线。李广自持骑射功夫了得,经常频繁出击,寻找小股匈奴人战斗,由于当地是一马平川,匈奴人在这里并没有驻扎大军,只有个别零散的牧民,组成小股骑兵,因此,李广每次出击都有收获,虽然不过是斩首几人,十几人,但一直上报捷报,另汉朝军民深受鼓舞,景帝十分高兴,李广之名更是传遍天下。
这样的事儿本来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李广也是打击了敌人,博得些名声,除李广之外的其他人,也很少有胆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最重要的是,李广的行为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但是,公孙浑邪就是不信这个邪,他知道李广的这种行为对大局没有和益处,相反的,如果匈奴有所警觉,采取相应行动,汉朝将得不偿失。
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没人敢说,公孙老先生站出来了,他在上朝的时候,对着皇帝嚎啕大哭,一把鼻子一把泪,景帝不解,问:“典属国为何泪撒殿陛,可有委屈?”
公孙浑邪:“臣是为李广将军而哭。”
景帝更加疑惑:“李广将军远在边关,打击匈奴,前日还送来捷报,典属国为何要哭他啊?”
公孙浑邪:“李广将军才气天下无双,但他自恃其能,屡屡与匈奴激战,怕他迟早会因此而死。”
景帝:“典属国多虑了,李广勇武,每次出击颇有斩获,大大鼓舞了我汉军军心啊!”
公孙浑邪:“李广为一己虚名,不顾战略大局,胜也不过是首虏数人,十数人而已,于汉匈之间的大势没有任何裨益,反而会招来匈奴的激烈报复,实在是得不偿失啊!陛下请三思!”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点醒景帝,景帝立刻下诏,调任李广为上郡太守,离开了和匈奴直接接触的第一线,避免了一场事关李广个人和边境无数城镇的悲剧发生。这一番话,也让李广对公孙浑邪恨之入骨,不过,此刻徒有虚名的李广也无可奈何。
除了军功显赫,为人正直忠勇,公孙浑邪还是著名的阴阳家,著书十余篇。《汉书?艺文志》载有《公孙浑邪》十五篇。因此他看人相面十分独到,对于卫青,他是一眼相中,十分喜爱,可是卫青的姐姐君儒,他却颇有微辞。
公孙浑邪道:“贺儿,卫君儒确实风姿卓越,相貌出众,也是一幅贤妻良母的相貌,可是卫家出身奴隶,出身贫寒之人突然富贵,必然会有事端生出,或骄纵或奢靡,如果今后有子嗣,必然娇惯溺爱,这都是迟早要出事的。”
公孙贺:“父亲看人相面不过是怪力乱神之说,可有实证?父亲既然看重卫青,卫青的姐姐也就不会差,我与卫青颇有缘分,如今和他姐姐情投意合,也算是天作之合。父亲之言,说担心的不过是将来,如果孩儿以后多加注意,严加管教,想必没回生出那么多事端来吧!”
公孙浑邪:“卫青前程无量,为人也是宅心仁厚,贺儿与他结亲,父亲其实是高兴的,唉!还是我这老朽之人的门第观念作怪啊!”
获得了老父的首肯,这么亲事就是水到渠成,就等卫青回来,两人便要成婚。
生完孩子的卫少儿越发显得娇艳多姿,成熟的风韵惹得京城登徒子纷纷瞩目,这其中就有曾经世家显赫的曲逆侯陈平曾孙陈掌,如今陈家早已经今非昔比,陈掌的伯父代侯陈何因奸污他人妻子而被腰斩于市,曲逆侯封国被除。失去爵位的陈掌尝尽人间悲苦,不过曲逆侯陈平的赫赫威名还在,现在亲近卫少儿,还有一顶功臣世家子弟的高帽子,加上陈掌确实有一幅好相貌,很快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卫少儿的青睐。陈掌家道中落,希望能攀附上上新贵,改变命运,此时,卫少儿的姐姐卫子夫正在皇帝盛宠之下。
陈掌也不嫌弃卫少儿曾经与人私通生有一子,两人一拍即合,也缔下婚约。果然,皇帝大为高兴,给了陈掌一个詹事的职务,詹事内侍,主要是掌管皇太后和皇后宫中事,汉时注重母家,外戚势力很大,詹事一职很重要。由此也可见,皇帝刘彻对卫子夫的家人十分关照。
陈掌对于卫少儿带着的这个拖油瓶霍去病实在是看着碍眼,却又不敢言明,还好卫媪十分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外孙,也舍不得让卫少儿带去陈家,所以就留在了卫家。公孙敖也喜欢这小家伙,天天都弄他玩。
至此,卫家上下靠着卫子夫受皇帝宠爱而跃上枝头变凤凰,成为一门新贵,趋炎附势之辈纷纷攀附,作为卫家这一切的最大恩人,平阳公主冷眼旁观着,不动声色。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当时的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歌谣,这是卫子夫从歌女到皇后,一人得志,全家富贵的传奇。这也是后世诟病卫青的一个因素,岂不知武帝喜欢用外戚,因外戚身份而受到重用的人很多,但如卫青一般脱颖而出者寥寥无几。
退一万步而言,文景武三朝,有无数的文官武将,都有机会上战场,接受战争的洗礼,可惜,能有所建树者也不多,声名显赫的李广,深受赏识多年的程不识,老成持重的韩安国,精于谋划的王恢等,都突破不了原有的思维方式,虽然也积极抵抗了匈奴的入侵,但其功劳、战果和卫青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卫青不但立下不世之功,更重要的是通过新的战略思维,通过创建精锐的汉军骑兵,重塑了汉军的灵魂。机会固然重要,但最关键因素确实人,什么样的人干出什么样的事业,在人不在他的出身。无论做人还是做官,卫青恪守“敬天,畏地,尊人”的原则,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态度,诠释完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