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道:“仲卿之大志,小弟拜服!合抱之木起于毫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兄台有志向,有能亲力亲为,来日必定会青云直上,名标青史。”
卫青:“名标青史太过缥缈,青是奴隶之子,本来能安身立命即可,不敢有过多奢望。但青想,既然生为男儿,就要以有用之躯报效亲人和国家,如今,塞外异族侵扰的既是我们的同胞,也是我们的国家,青不过是想尽一份责任。”
司马迁正色道:“英雄不问出身,出身并不重要。仲卿兄为人宽厚,哪怕是对盗贼也心存仁义,正如先贤之言:“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若仲卿兄有一天能出将入相,那将是是社稷之福,也是黎民百姓之幸。古语有云: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仲卿兄饱读诗书又能身体力行,来日必成他人所不能之大功业。”
卫青拱手道:“子长谬赞,人生一世,白驹过隙,卫青奴隶之身,卑贱之人,不敢奢望扬名于世,只是不愿光阴虚度,庸碌一生,辜负年华。我少时牧羊,又流落山中,历经艰难,能保全此身已是上苍眷顾,万万不敢妄自菲薄。青有一长辈,曾到五原、雁门一带,见过匈奴烧杀屠城,奸淫掳掠的暴行,卫青听来,便知那是何等的触目惊心,所以自小心有戚戚。封侯拜相非太过遥远,我只愿摒除外患,四海升平,让许许多多像我这等升斗小民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我也不枉此生。”
司马迁感叹:“壮哉,仲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芸芸众生,蝇蝇竞食,有几人能有如此宽大的胸怀,高远的志向?仲卿兄一言,如醍醐灌顶,大丈夫生当有所作为,我司马迁也自小立志,当穷尽毕生,著成史书,记下我炎黄历史渊源,留给后世子孙。”
卫青:“好!子长之志也壮哉!若能著史如《春秋》、《国语》,那必是流芳千古,泽被万代。”
司马迁道:“迁不敢同圣人争辉,只是通读史籍,觉得历代著史,皆用春秋笔法,为尊者讳,为长者讳,多有谬误之处,迁立志不避斧钺,九死不悔,再著传世之书。”
二人一夜无眠,促膝长谈,互相抒发胸臆,直到东方发白,才匆匆睡去。
洗漱完毕,已是日上三竿,前路遥远,两人去向不同,遂相对跪坐,躬身拜别后,各自上马疾驰而去。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相逢偶然,离别匆匆!
终汉一朝,一文一武,两个无法超越的巨人,在经过短暂的相遇之后,又各自奔向了自己的使命。他们之中的一人将谱写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另一人将“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为我中华民族开疆拓土,打下千秋万代的生存空间。
当皇帝的都想自己的子孙千秋万代,江山永固,其实万岁千世不过是痴人说梦,只有无数英烈打下的疆土,会成为万世子孙繁衍不息的家园,作为生生不息的后来人,应该记住为我们打拼下这生存空间的民族英雄。
国家和王朝不是同一个概念,总是有人忽悠我们爱国,混淆某个政权和我们的国家的概念,政权总是在不断更替,只有国家是永恒的。
一个国家,靠着同样的文化将所有的国民凝聚在一起,只要文化不灭,国,永远在。而一个政权,因为统治者的贤明或暴虐而受到尊重和唾骂,但那只是皇帝或者统治阶层的家天下,我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没有多大关系。国家能给人民庇护,能让人们安居乐业,那么民众就会捍卫这个国家,相反的,统治阶级暴敛横征,民不聊生的时候,这个政权就不应该存在了。
所以,期待“明君”,是一种可怜而卑微的梦想,帝王之于天下,本应是如同古希腊一般,受到应有制约,因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我们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总是几乎无一例外的充满了那种对权术,对阴谋阳谋,对这种所谓的“雄才大略”不知羞耻的炫耀和津津乐道;充满了对权力奴气十足的崇拜。仿佛这些权术,这些勾心斗角,就是我们祖先伟大的文化和智慧。
非也!
那些“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有着一份不可折辱的正气与尊严的“士”才是我们祖先最高贵精神的传承,所谓“匹夫不可夺志”,“士可杀不可辱”,“士”的精神,在司马迁的满腔悲愤沉吟中,留下了一曲不朽绝唱和挽歌。
而那些抛洒了热血,开拓了疆域,保卫了国土的英雄,原本就有一颗士子之心。遥远的北方草原,残暴的异族敌人,他们是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豪迈与悲壮走向未知的远方!
这才是我们应该铭刻在心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