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营地三面靠山,一面无遮挡,说是山,其实不过是平缓得到草坡而已,有几个突出的山脉可以作为制高点,了无遮挡的那一面朝东,是取向阳之意,其他三面的作用不言而喻,草坡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这个地方确实是塞外难得的风水宝地。
随着对地势的观察,卫青的计划已经越来越明晰,敌人五六万众,想要围而歼之几乎不可能,但是如果对地势加以利用,围困后迫降是可行之策。
斥候已经消灭了所有匈奴游哨,大军继续前进,卫青在马上甩掉了匈奴人的衣甲,披上了汉军将领的锁子甲,郑重其事地带上了将军盔。
大军来到一处山梁前,卫青伸手示意停止前进,自己带着几名校尉下马摸到山梁上,这里是右贤王营地的南面,站在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大营,敌人饮酒作乐之声隐约可闻,荀彘骂了一句:“狗日的匈奴人真是禽兽一般的啊,逃了两天一夜,还这么精神,闹腾到这半夜还不休息啊!”卫青轻声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方能万无一失,匈奴人这么折腾,是好事,再等等吧,不会太久的。”
果然,片刻之后,匈奴营地的嬉闹声逐渐小了,不久便没了声息,连营火也黯淡下来,右贤王王帐四周值哨的匈奴兵都抱着刀枪打起了盹。卫青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时机到了,我军也冻了半夜,该烧一把火了。”
众人立刻会意。各自指挥汉军三个千人队上前在山梁上下马站定。
汉军征战,除了常规弓箭,还带着一种火箭,箭头后部包裹着油脂,一点就着,到达目标物的时候一般也不会熄灭,可以用于远程点燃敌人营帐。
这种情形汉军演练已久,但今天才是首次实战,很快,军中的伍长拿出火种点燃了一支火箭,很快,旁边的汉军将箭凑过来都点燃了,山头上火光骤起,底下的敌人大营毫无动静,卫青示意放箭。
校尉赵不虞麾下的三千汉军健儿,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用的都是闻名遐迩的大黄弓,三千支箭,带着火种飞向敌营,如同烟花般绚烂。
第一轮箭还没有落地,第二轮就又上弦了,三轮射罢,敌营已经被点燃过半,而敌人还是一片死寂。
众人有些纳闷,卫青微笑不语。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匈奴人的惨叫声便响起。
卫青传令:“公孙敖率左军,沿山梁对敌营进行包抄,并逐步缩小合围,其他人随我来。”
卫青下了缓坡,向敌营东边的开阔地冲去,身后是生龙活虎般的两万骑士。
大火在敌营蔓延,恐慌也在敌人中弥漫开来,大呼小叫之声此起彼伏。汉军骑士的马蹄声整齐划一、雄壮有力,带给匈奴人更大的震撼。
汉人的马,如果比长途跋涉、冲锋陷阵,是不如匈奴马,但是汉马胜在训练有素,队列整齐上,随着公孙敖一声令下,各营各千人队拨动缰绳,依令而行,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试图将、营帐中的匈奴团团围住。
卫青率军一边冲锋一边放箭。火光中,匈奴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有小部分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站在那里发呆,汉人似乎是从天而降,毫无征兆的就出现在了匈奴人的腹地,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这种震撼远远超过汉军厮杀和放火带来的冲击,恐慌蔓延开来,没有人还能保持斗志。
校尉李朔、公孙戎奴冲入敌营,一边四处放火一边砍杀仓惶出帐的匈奴,敌人不明情况,光着身子手无寸铁探头张望,汉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如砍瓜切菜一般。李朔和公孙戎奴深知此时的第一要务并非杀敌,而是彻底搅乱敌军,使其乱了军心、阵脚,所以也不在乎放过敌人,而是一路长驱直入,杀入敌营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