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坡时候的艰难成就了如今下坡时的轻松,并不陡峭的草坡让战马冲锋起来很容易,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这个时候,敌人那边有了变化,数百名打头的骑士依然速度不减,往前直冲,但是拖后的这千把人却脱离了队伍,转向另一个方向,逃遁的队伍分成了两队。
原来右贤王眼见卫青亲率骑兵紧追不舍,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身边的将军提醒他,才想出了这么一招,数百人护着他先逃命,甩下已经无法全速前进的千余人,用以牵制追兵。
用以吸引追兵的这些人自然不情愿和汉军硬碰硬,无奈王命难违,只好慢下来,却又改变了方向,想引开汉军。
卫青见状,脑海中迅速推演了一遍:“如果追击右贤王,匈奴后队势必从后方袭击我军,胜负难料,如果追击后队,又会让右贤王从容而逃,分兵两处又无全胜把握,当下中军正在鏖战,主将远离主战场,是为不妥。”遂当机立断,传令收队回军。
右贤王营地,被围的匈奴人逐渐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他们也在估算着当前的形势,汉军突然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时半会也无法摸清汉军的人数,他们的首领右贤王逃走,让大多数人也产生了逃命的打算,也有人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举起手投降。汉军按部就班攻入敌营,但凡有反抗者,一律射杀之,举手投降者则就地捆绑起来。
最先举手跪地的当然是被俘的汉人,他们虽然被迫穿着匈奴的衣帽,样子也已经和匈奴没多大区别,但是他们听得懂母语,知道是汉军来了。
匈奴人的营地占地不小,汉军虽形成包围圈但也难免有疏漏,零星的匈奴人骑马从汉军的包围中逃脱,这鼓舞了更多的陷入重围的匈奴人。
在草原上,没有马就意味着寸步难行,想逃窜的匈奴人开始了争夺马匹的行动,身强力壮者自然占据了上风,将年老体弱者打翻、掀翻在地,有不忿者拔刀相向,一时间互相残害受伤者甚多。很快,由数千匈奴人组成的松散骑兵队列开始冲击汉军的包围圈,汉军人数不占优势,冲击之下,很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上万匈奴人趁机逃出来了,汉军束手无策,原本形成的圈子虽不能完全包围敌人,但其队形站位还能对敌形成有效压制,如今被突破了一道口子,打乱了汉军的既定部署,下意识想补住缺口的汉军无意中打乱了自己的队形,如此一来,更多的漏洞出现了,突破包围的匈奴人越来越多,甚至局部人数占优的匈奴人已经开始组织起零星抵抗,眼看着局面就要无法控制了,汉军原本压倒性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卫青赶到了,令旗频频挥动,军令如山,传递到各营各队,卫青麾下骑士一通乱箭,对逃出包围的匈奴进行了有效杀伤,压制住了缺口扩大的趋势,对于已经逃走的敌人,卫青也是鞭长莫及。
汉军各营见到主将令旗,终于有了主心骨,很快终结了慌乱,重新站稳了脚跟,形成了队形,战场态势重新陷入胶着状态。匈奴人的突围行动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汉军试图包围、分割、歼灭匈奴人的意图受阻,甚至在局部,群龙无首的匈奴人已经自发组织起了规模不小的有效抵抗,到底是游牧者,凶悍本色不减,他们也给了汉军不少伤亡,眼看胜利的天平就要摇摆不定了。
卫青拔出宝剑,高高举起,传令道:“亲卫队成冲锋队形,直插敌营正中。”旗手传令,众军士依令行动,飞快的靠拢到了卫青身边,在冲锋中形成了以卫青为锋芒的楔形队形,卫青一马当先,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劈砍刺撩,眼前的敌人纷纷落马,紧随其后的汉军健儿也争先恐后,或汉剑或环首刀,痛击迎面来敌。骁勇的匈奴人虽然此刻恢复了大半心神,但在天神下凡般的卫青面前还是矮了三分,先后有十数人被劈落马下,鲜血染红了卫青的征袍和面容,此刻的他狰狞恐怖,敌人岂能不惧怕?
主将的奋不顾身感染了所有汉军,杀敌的口号响起,更多的敌人落马,敌营中原本初具雏形的防守阵形在汉军冲击之下又乱了,其他的汉军见卫青的战术奏效,纷纷如法炮制,以冲锋队形冲击,将匈奴人分割成更多的小块。
胜利的天平又偏向了汉军。卫青却遇到了硬骨头,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和敌人近身厮杀许久的卫青难免疲惫,而眼前的敌人又似乎不同寻常,眼前的匈奴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须发浓密的都有些不像人类,强壮的臂膀,双手各持一把样子奇异的斧头,不用过招就知道其人力大无比。他似乎注意卫青很久了,很轻易的将冲上去的数名汉军骑兵砍落马下,直直便朝卫青冲过来,他似乎身份不低,身边有数十名紧紧相随的卫士,也都是一场雄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