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穷尽一切办法,开拓财源增加赋税,而搜刮民间财富还需要心狠手辣之徒动手,所以,酷吏,应运而生。酷吏不顾民间疾苦,强征强收,总是超量完成朝廷的税赋任务,这些人逐渐入了汉武帝的眼。
残酷的剥削引发了几处民变,西南此时却传来捷报,皇帝大喜,嘉奖有功将士,意欲继续推进。此时,天下苍生之苦人尽皆知,但汉庭之上,除了汲黯,无人敢言个不字。汲黯引经据典,力谏皇帝罢兵戈。
汲黯道:“臣闻: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如今匈奴北遁,四夷威服,陛下应当效仿高皇帝之策,施行清静无为,与民休息之国策,才能安抚天下因征战而负担沉重的百姓,一旦我大汉百姓富足,国力强盛,自然会有南蛮归附,何苦千里征伐,深入不毛,以身犯险呢?”
张汤道:“右内史此言差矣!陛下对西南之蛮夷用兵,意在开疆拓土,扩大我大汉之疆域,功在当代,利在百年之后,岂是你一凡夫俗子所能理解。”
汲黯:“御史大夫,老朽听闻西南均是蛮荒之地,瘴疠丛生,我中原之人一旦进入便会有性命之忧,如此疆域,要之何用?再说收其民,获其地,却不能从其土地上获得收成,反而要朝廷每年补贴大量钱粮,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啊!陛下,老臣直言,望圣聪三思啊!”
皇帝将目光投向卫青,道:“大将军意下如何呢?”
卫青略一思索,表明平静实则心情复杂,征伐西南乃是皇帝钦定的战略,如今皇帝虽然未语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是投其所好还是畅所欲言,这是一个问题。
卫青:“陛下,臣以为,陛下开疆拓土,征服四夷的方略没有错,但眼下确实如同右内史所言,天下黎民急需休养。”
皇帝:“天下人道大将军仁善,大将军果然要为天下黎民说话。没错,这几年,大汉确实是打了许多仗,但是不打行吗?朕不主动打,敌人就会打过来。”
汲黯:“陛下,西南诸夷不同于好战嗜杀的匈奴,与我边民虽有摩擦,也不过是争的一点山林野物,此次我汉军获胜,想来已经给予其足够震慑,陛下何不下旨,就此罢兵。”
桑弘羊此时也出列道:“陛下,西南军粮转运艰难,荆楚一带已经无粮可征,望陛下三思啊。”
半晌,皇帝道:“就依众卿所言!西南暂且罢兵,西北新设四郡,骠骑将军屯田以自给自足,西域万里沃野,倘如落入匈奴人之手,实在是暴敛天物,朕有意开拓西域,但凡有敢阻拦者,朕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汲黯的存在,不仅给汉武帝以掣肘,同时也极大地限制了张汤的作为,不久,出身廷尉熟知刑律的张汤便给汲黯找了个罪名,罢其职,调定襄太守义纵入京,接任右内史一职,并调河内太守王温舒为中尉。
卫青和义纵颇有渊源,但在很早的时候,卫青就认清了他的为人,这么多年以来,卫青对其姊义姁礼敬有加,对义纵是敬而远之。义纵屡屡要求领军随大将军出征,都被卫青婉拒。义纵调任京官,位居九卿之一的右内史,又是掌管京城的实权位置,京中公卿列侯无一不登门造访,唯有卫青只是派了一名家中奴仆,送了一份时令糕点。义纵虽然不满,却不敢对军民爱戴,誉满九州的卫青不利。
张汤、义纵、王温舒、再加上关都尉宁成都是著名的酷吏,如今各个身居要是,执掌京畿中枢,实行严刑峻法,这些人心狠手辣,一旦落到他们手中,小则丢掉性命,大者便要灭族,虽已入夏,长安内外却因为这几个人陡然增加了几份阴森恐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