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呼吸均匀,鬓角的一缕碎发偷偷地滑了下来,恰好落在孩子小巧的鼻翼间,随着她的呼吸一扬一落,很有节奏。许是真的有些痒了,孩子不满地绝了撅嘴,手指在脸上胡乱抹了下。
然而,碎发并未被她拨去,仍旧俏皮地跳动在鼻翼间。
楚皎然坐在他对面的圈椅上,出神地看着这一幕,他忽然间就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恬静之感。
直到孩子睁开惺忪的睡眼,娇嗔地瞪着他埋怨道:“大伯最讨厌了,明明已经出来了还不叫醒人家。”
瞧着孩子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楚皎然不禁愣了愣,直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他才回过神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总是失神,这个发现令他心跳陡然滞了一瞬,莫名的有些心慌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他收起心里奇怪的感觉,端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孩子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了,她突然抬起头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忽地,她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儿,吭哧吭哧地爬到先前坐着的大圈椅上,接着又爬到桌子上拿出一卷画纸。
这时候的凌细柳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楚皎然祖宗十八代,装嫩这种事儿不是想学就能学来的,天知道要一个武功卓绝的人天天装残废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儿。
她一手举着画,向下看了看,又吭哧吭哧地往下爬,爬到一半儿陡然身子凌空,她吓的一把抱住了楚皎然的脖子,引得楚皎然一阵发笑。
“让大伯看看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楚皎然笑眯眯地去拿她手上捏着的一卷花纸。
待楚皎然双手伸过来的时候,孩子手指陡然往后一缩道:“母亲前段日子为细细请了女先生,细细听说大伯的画画的很好,所以……”
闻言,楚皎然笑了笑道:“给我吧。”
凌细柳这才伸出手递给他,递到一半儿突然又收回了手,瞪着圆圆的眼睛道:“不许嘲笑我。”
素白的纸笺打开,首先入目的是一团黑黑的墨团,随即才渐渐看到假山、雪亭、房屋。
楚皎然正开的仔细,一旁立着的孩子见到画卷上,斑驳的黑色墨点,顿时一把将画夺了过来,扁着嘴委屈道:“明明我拿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呜呜……”
孩子说哭便哭,眨眼功夫,泪珠子便如下雨一般,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楚皎然无法,只得拍着她的背小心哄道:“没关系的,你不是要大伯品评你的画技吗?”
“可是这画都脏了!”她气不过,双手握着画卷,手指微动便要撕了去。
却是楚皎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道:“哪里脏了?”
他说着便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笔,他一边将墨化开,一边自己偏头看画,等墨磨好了之后,他便提笔在那副雪景图上小添了几笔,最后还在墨点较多的地方上面加上了被大雪压弯了的竹身的双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