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朝堂议事
2018-04-15 作者: 伴君独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朝堂议事
舒檀的目光顺着少女秀美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落在白皙脖颈上深紫的勒痕,苦痛与自责犹如利箭洞穿心扉。
“救云怡……”凌细柳说完这句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舒檀不由慌张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急声道:“你不要说话了,我会救她。”
他恨不得将她所有的痛楚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她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平静,迷蒙的双眼里掠过几分安抚的笑意,示意她没事儿。
她愈是这样他便愈发的心疼,手指颤抖了半晌,猛然伸手将凌细柳抱在了怀里。
一阵清冷香气扑鼻而来,凌细柳错愕地伸出手臂抓紧了他胸前衣衫。
少年却是不敢看怀中人的眼睛,他偏过头,浓密的羽睫轻轻颤抖,下颌坚毅的令人心疼。
“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放在她腰际的手指猛然收紧,是他的错,他险些便要失去了她,一想到此他连呼吸都感觉到疼痛。
万幸,她还活着。
他指下的肌肤依旧温软细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胸前,让他的心跳也有了跳动的勇气。
凌细柳怔了怔,唇瓣溢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心头仿佛是被注入了一汪暖流,瞬间暖了她的心脾。
在凌细柳的指引下,舒檀来到了谢云怡受刑的囚室,迎面便是一阵浓密的血腥之气。
“婶娘——”凌细柳的声音嘶哑地仿佛是卡在了嗓子眼儿。
舒檀将凌细柳放下,抬脚朝着刑架上的女子走去,凌细柳则倚靠在门边儿,眼睛则直直地盯着刑架。
刑架上绑缚的女子,长发披散,衣衫近乎**,满身浴血。
舒檀别过头,抬手便要碰到刑架上的铁索,突然听到身后的凌细柳尖声道:“小心!”
话音未落,刑架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来,原本该是绑缚在刑架上的手指灵活地转出,蓦地抓住舒檀的手腕,一道银芒飞射而出。
“于磐——”这名字冲口而出,她身影踉跄着朝他奔去,却因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竟被自己的裙裾绊倒,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合着一声闷响,她仿佛听到了鲜血喷溅的声音,伏在地上的少女闻声一震,猛的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我没事。”舒檀冲她微笑,眉目疏朗,神情中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宁静。
凌细柳怔了怔,眼睛里也溢出几分笑意,俯首垂眸的瞬间,一滴晶莹划过眼角,她缓慢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舒檀这时已然制服了刑架上的女子,凌细柳抬眼瞧去,只见女子横躺在地,胸前插着一柄短匕,身下溢出一滩血迹。
女子双目圆瞪,黑发拂面,露出的半张脸颊隐约看出与谢云怡有六七分的想像。
这间暗室光线不好,女子的脸颊大半儿笼罩在黑发下,她会认错也是关心则乱,在楚惟深的刻意引导下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谢云怡。
好在并未酿成大祸,舒檀也没有受伤。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被方青墨处理了大半,余下的已构不成威胁。见到凌细柳二人,方青墨沉声道:“我们现在出去。”
凌细柳的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根本无力行走。
舒檀率先开口道:“麻烦伯父背柳姑娘出去。”
闻言,方青墨神情古怪地看了舒檀一眼,快走两步,在凌细柳面前蹲下身子。
待三人行至出口惊觉洞门已闭,舒檀眉头微蹙,淡淡道:“周生应该在外面,我这就唤他开门。”
舒檀以剑柄锤击洞门,连击数声却毫无反应。
“周生、周生!”
一阵静默过后,方青墨道:“这里面也一定会有出去的机关。”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机关在哪里没有人清楚,到底能不能找到仍是未知数。
三人在寻找无果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时候头顶上却突然响起了细微而缓慢的轧拉,细碎的砂石从斜上方流泻而下。
凌细柳抬首,仰望着头顶,一线清冷的月光从缝隙中透出,渐渐爬上青碧的墙面,直到将她整个人兜头笼在月光中。
三人的眼中皆露出笑意,只有方青墨眼中掠过担忧之色。
谨慎起见,舒檀想了想道:“我先上去。”
方青墨道:“你自己小心。”
舒檀上去没多久,便开口叫两人上来。
甫得自由那一刻,凌细柳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跳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血,是血的味道。
久经杀戮的人自然对这样的味道不陌生,她抬眼望去,只见舒檀背对着两人抱着一块儿巨石,背脊沉重的令人遍体生寒。
凌细柳扶着方青墨的手臂,快步朝着舒檀走去。
待看清楚眼前一幕的时候,她惊得瞬间手脚冰凉。
“周生!”
竹林里的男子,仰躺在地,怀里死死地抱着一块儿巨石,露在月光下的后背生生被人戳了几十个窟窿,鲜血染了满身。
“他还活着!”方青墨连忙帮着舒檀将周生从巨石上扒了下来,可周生的手指仿佛是跟石头粘在了一起,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拽下来。
“咳咳……”周生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凌细柳竟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的血。
周生缓缓抬眼,见到了凌细柳,眼睛里掠过一丝欣喜之色。
“奴才、终是救了六小姐,春鸳再不会伤心了……”他一边儿说着一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地从怀里摸出一支银杏花簪子。
他艰难地抬起手,鲜血随着他抖动的手指坠落在地,凌细柳连忙伸出手指接过他手中的银杏花长簪。
凌细柳垂眸看了一眼掌心被鲜血染红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簪子,她涩然道:“我会亲手将这支簪子交给春鸳。”
周生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听了凌细柳的话,他却是拼命地想要坐起来,张口便是血如泉涌。
舒檀不由看了一眼凌细柳,沉声道:“他是不想让春鸳知道簪子是他送的。”
闻言,周生抬手抓住了舒檀的手腕,颤抖地点头。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女子沉静而温婉的笑容,想起坊间小院里女子的嗔怪:“你看你衣服哪里这样缝的,快脱下来,我帮你补补。”
“这株兰花是你种的吗?真好看!”
“你不要时时对我傻笑,有话你就说呀!”
……
春鸳样貌好,人又贤惠,哪里是他可以配得上的!
他欢喜她,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周生的眼前依稀看到了女子浅淡的笑容,他的嘴角浮现出欣喜之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凌细柳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无悲无喜,那般黑白分明的鲜亮着,却像是孤身行走于雪原的旅者,瞳仁里透着一股流动的沉静。
长于荒漠的人知道,那只是暴风雪到来之前的平静。
待三人走出竹林之后,舒檀却突然停下脚步,垂眸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凌细柳回首看着舒檀,不知是因为月光的缘故,舒檀的脸色很差,惨白如纸。
她抿了抿,只淡淡说了一句,“保重自己。”
她没有问,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说。
舒檀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下。
过了好一会儿,舒檀的身形却突然一垮,他的手掌按在腰腹处,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整个身子依靠在后面的绿竹上。
月光下的那只手,满掌是血。
也多亏了他今日穿的衣服颜色深,伤口在侧面,走路时又一直在后面,这才没有被两人发现。
舒檀背靠在竹竿上缓缓地滑坐在地上,他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咬紧了牙关为自己的伤口上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