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深道:“你确信你看到的另一人是陈意远陈大人?”
“是,奴才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他的声音奴才辩得出来。”灰衣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下去吧。”楚惟深冷哼一声,心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就知道柳细细来陇西居心叵测,果然不出他所料。
灰衣人迟疑地看了楚惟深一眼,隐隐有些期待。
楚惟深见状,眸中掠过一丝鄙夷之色,他向身旁的家奴失了个眼色,家奴会意,上前在灰衣人耳畔耳语了几句,冷冷道:“跟我走吧。”
出了门,家奴便将灰衣人带向了西厢的内室中。
屋子的光线极暗,隐隐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灰衣人搓着手期待地看着前头趴在箱子里找东西的家奴。
忽然,家奴回过身,一道儿寒光掠过,灰衣人瞪大了眼睛,渐渐委顿在地。
家奴瞥了地上仍旧抽搐不止的男子,俯下身子又在他胸前补了一刀,收回刀时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都怪你太贪心了。”
灰衣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问,真的是因为贪心么?
“铛啷啷……”一只有些发黑的骰子咕噜噜在青黑瓷碗中打转。
“大、大……”
“小、小,嘿嘿,是小,我赢了。”
一灯如豆,狭小的房间里,几个衣衫不整的青年人围在桌子前,其中一人一只腿踩在板凳上,身上还斜挂着件儿铠甲,他伸出手兴奋地嚷嚷着,“快,拿钱来!”
“陈将军,你不会是在骰子上做了手脚吧!这一晚上你把兄弟们的老婆本儿都快赢没了。”有人不情不愿地从里衣的贴兜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埋怨道。
陈将军扬手一巴掌拍在说话人的脑门上,嬉笑道:“你他妈的少贫嘴,拿钱来。老子今个儿运气好!”
几人正说笑,突然门外伸进来个脑袋,急忙对几人招手,挤眉弄眼地好不焦急。屋子里的几个人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将军手脚麻利,一把抓过桌上的瓷碗塞入了衣襟中。
“干什么呢?”
几乎是陈将军刚把手伸出来,屋子的门便被人给推开了。
楚惟深的目光在屋子内的几人身上转了转,最终定格在陈将军的身上。
陈意远被他森然的这么一看,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都在忙什么呢?”楚惟深微笑着向几人走去,他围着几人转了一圈儿,却在陈意远的跟前停下。
陈意远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兄弟们睡不着坐在一起瞎聊,扯犊子。”
“我看你小子是精力太盛,过几日攻打岷县便让你打前锋,如何?”楚惟深说着抬起手掌压在了陈意远的肩膀。
陈意远闻言,咧了嘴嬉笑道:“那感情好,属下早被憋出了一身病,浑身骨头都在叫唤呢!”
“如此甚好!”楚惟深面露微笑,重重地拍了拍陈意远的肩膀,似是鼓励。
他说罢,便负手出了屋子。
见他离开,几人不由重重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人惊呼道:“好险好险!若是被楚大人发现,你我的屁股非给他打开花不可。”
陈意远龇着牙齿,揉了揉右边的肩膀,心说他奶奶的军师都这把年纪了,手劲儿还大的惊人。
“继续继续,咱们继续玩……”一人不怕死地开口道。
“你他娘的胆子太肥了,楚大人还没走远呢!”陈意远连忙上前捂了他的嘴,见他不说话了,方才垂首从衣襟内将黑瓷碗摸了出来。
他随手便将碗丢在了桌子上,只听“咔!”一声清响,黑瓷碗在四双眼睛注视之下瞬间或作粉末。
楚惟深回到房间,见身后家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抓了陈意远审问?”
家奴道:“恕属下愚钝。”
楚惟深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厉色,冷哼道:“城主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那个妖女会杀他。”
也亏得楚惟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到此时还不愿意承认楚皎然已经疯了。
楚惟深心中想着的却是他一定要在三日后,亲手抓了凌细柳,让楚皎然看清楚此女的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