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坊也是整座雒阳城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十常侍的家人仆役能迅速将宫中的消息传出。名门显贵的家人仆役则能将天下各州的消息传人宫中。随便一个常安坊的酒肆都能获得天下各州千金难求的消息,常安坊中更是有各色胡人自由出入。身着皮袍、腌臜不堪的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缠着头巾高鼻深目的西域人,甚至肤色惨白、眼珠幽蓝的大秦人等。
常安坊的酒肆之中也有以胡人特色饮食为主打的,酒肆中穿梭着高鼻深目、发色各异的风骚胡姬。只是这些胡姬大多都是奴隶,日常虽然靠着卖笑和皮肉生意也能勾的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子弟流连忘返,但收入只能是主人的,这些胡姬落的不过是一些吃穿罢了。一旦年老色衰,就会被主人无情的抛弃,运气好的,能被人收留,运气差的,贫病而死。
广阳门外甚至有一个买卖奴隶的市场,浑身漆黑的昆仑奴听话而且吃苦耐劳是交易的重点。其次受欢迎的是西域人,西域人中大多会养马等手艺;又加上西域战乱不断,一些小国的贵族子弟,一场战乱之后就会沦为奴隶。这些人或者精通音律,或者精通舞蹈,卖到大汉,也能被名门豪族拳养着当成个娱乐工具,往来的人贩子也能有数倍的收益。
黄黎一直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黄叙跟黄黎相依为命好几年。尤其是黄叙的母亲文夫人故去之后,年龄稍长的黄黎把黄叙照顾的无微不至,从两小无猜到情窦初开。在黄叙心中,此时的黄黎是无可替代的。黄黎的身世之谜一直是黄叙想要知道的,再加上宛城遇上的那个蒙面女郎,更让黄叙要解开黄黎的身世之谜。
大汉虽然繁盛,交易西域奴隶的市场很多,但黄黎和蒙面女郎明显是欧洲人的血统。此时的大秦国也是无比强大,在后世被称为罗马帝国的大秦,在欧洲的地位比大汉在亚洲的地位还要重要,在大汉能够买到大秦奴隶的地方也只有雒阳、长安和宛城。宛城最近十年都已经没有了大秦奴隶的身影,甚至黄黎这种混血儿都不见踪影,这也是当初文夫人买下黄黎的最主要原因。
特意逛了一圈奴隶市场的黄叙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广阳门外的奴隶市场中多得是昆仑奴和西域奴隶,匈奴人、乌桓人、鲜卑人、羌人都很多。象黄黎这种明显蓝色眼眸的混血儿也不少,金发碧眼的北欧成年、小孩也有不少,可是这些奴隶都是在大汉家生家养的。满嘴的大汉官话比偏远地区的官员都要顺口,都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从他们口中找出黄黎的身世就像大海捞针。想到离别时黄黎泫然欲泣的眼神,黄叙心中下定决心,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解开黄黎的身世之谜。
十一月二十三日一大早,黄叙就整装来到南宫的宦者署。此时毕岚还在北宫听旨,提前安排的小黄门引着黄叙来到永安宫。黄叙的待诏宦者署也只是一个过场,黄叙被刺杀的主谋一直没有找到,在雒阳也是危机重重。毕岚害怕黄叙在雒阳有事,就安排黄叙以后在自己掌管的永安宫当值。
雒阳城中主要宫殿为南宫和北宫。南宫在西汉时已有一定的规模。建武元年光武帝定都洛阳,先居住在南宫当时还没有大殿。以后不断扩建,于建武十四年在南宫建成规模最大的前殿。其位置在中东门大街之南,秏门-广阳门大街之北,开阳门大街之西,小苑门大街之东;平面呈长方形,南北约三里,东西约两里。北宫始建于明帝永平三年,至永平八年建成。据记载,北宫中的德阳殿,“周旋容万人,陛高二丈”,规模宏伟。北宫的位置,在中东门大街之北,津门大街之东,谷门大街之西,北面接近城墙,平面呈长方形,其范围较南宫为大。南北两宫相距一里,有复道相连。
永安宫在雒阳城的东北角,东出上东门,北出谷门。东西长约一里半,南北长约三里,里面包含武库和太仓。永安宫是整个雒阳皇宫的后勤中心,这里是先王妃嫔们的最后归宿。汉质帝八岁登基,九岁即被梁冀毒死。梁冀迎立汉桓帝,汉桓帝后宫佳丽五六千人,但一直无子嗣。窦皇后、窦武迎立汉灵帝,汉桓帝的数千后宫佳丽被送入永安宫养老。
汉桓帝以来,朝廷赋税就入不敷出。等到汉灵帝即位,后宫数千佳丽更是无处安置,汉灵帝只能在永安宫外种桑养蚕,让这些后宫佳丽自力更生。永安宫本来也有绣厂,是汉明帝时设立,本意是让后宫妃嫔能够体会生活之艰辛。直到此时才真正成为真正的工厂,永安宫除了需要养活自己以外,还是汉灵帝的重要财源,宫中的丝织绣品被送到宫外交易也是华夏数千年的奇景。
毕岚的掖庭令,是永安宫的掌权人,住处在永安宫的深处,日常还要负责武库和太仓的监察之责。黄叙跟着这个叫李正的小黄门一路行来,穿过各个殿堂。抬眼望去,无数各色美女面如枯木的在殿堂之中劳作。体壮的黑皮肤女人在搬运物品,身高的西域佳丽来往穿梭递送针线,再往后去,才能看到体态柔美的汉人佳丽在殿堂中织锦绣花,莺莺燕燕,肤色各异,有金发的,有红发的,有黑发的林林总总,仿佛进入了后世的联合国总部。
黄叙感叹于汉桓帝的审美观念,比得上后世的国际主义者,整个永安宫就像世界小姐选美大会一般。这些汉桓帝的后宫佳丽,亲属有权有势的还能被赎回去改名换姓的再嫁,被家族遗弃的比比皆是。各色胡女更是无人认领,在永安宫的地位最为低下,只能从事最为辛苦的工作。所有的佳丽也只能在永安宫中老死,但此时大多数佳丽的年龄都在二三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龄。